“你先喝水吧。”
殺手接過水壺,仰頭喝水。
随着水入口中,喉嚨滾動着,些許灑落下來。
這個動作,潇灑得過頭。
或許是因為職業的原因,他的皮膚過于冷白,五官也很好看,那雙眼睛是灰白色的,盯着人看的時候,總有一些壓迫感,仿佛被死亡盯上了一樣。
但是,他有意的弱化了自己的存在感。
看到他這個人的時候,首先看到的是他的劍,随後是他身上那種冷漠的,既不把他人生命當回事,也不把自己的生命當回事的冷酷。
以至于她現在才意識到,他是一個很帥氣的男人。
謝輕衣轉開視線,看着翻好的地,想着時令:“也不知道這個時間種菘菜還能不能活。”
又覺得這樣好像有點兒奇怪。
他是她的未婚夫。
她就算看又怎麼了。
她移回視線,看着殺手:“要是種不活,那我們這些功夫就白費了。”
“不會。”
殺手言語簡潔:“明年會更容易些。”
他今年學會了怎麼翻地,明年就可以不用把她帶到地裡曬太陽了。
他覺得她應該做一些輕松的,愉快的活。
無論是閑着給木頭勺子的手柄雕上花朵,還是給山居的門串上珠簾,亦或者是把一朵朵淡紫色的小花攢起來束成一把放進花瓶裡。
去做這些她滿心歡喜的事情。
那些勞累的重活,就交給他。
注意到他的變化,謝輕衣笑起來,得到殺手一個疑惑的眼神。
她沒有解釋。
這隻流浪的貓貓從一開始絕不承諾以後,隻說是至死方休,現在竟也會說明年如何如何了。
真好。
地也翻好,種子也已經種下。
兩人空閑下來,準備過冬用的木柴食物的時候,蘇州首飾店鋪裡的跑腿的送來了一大盒東西以及一封信。
“這些都是什麼?”
謝輕衣并沒有定做首飾,看着交到自己手上的盒子還有點疑惑:“你是不是送錯了?”
跑腿的閑漢看了黑衣男人一眼,笑着回答道:“沒有沒有,這就是您的。”
他說完,又提了提信:“這信是花家公子托我交給你的。”
謝輕衣沒有再問,隻以為盒子和信都是花滿樓給她的,便收了下來,問跑腿的閑漢要不要進來喝杯水。
閑漢擺了擺手,走了。
謝輕衣也沒有多挽留,她知道這些閑漢靠着跑腿掙錢過活,也不好耽誤人家,拿着盒子和信進了院子。
殺手關上門,也跟了進去。
兩人就坐在吊腳樓下面的陰涼地裡,謝輕衣先是拆開了盒子。
盒子裡裝的都是一些金銀首飾,是江南當下比較時興的款式。
她随手拿起了一個蝴蝶穿花的簪子看了看。
蝴蝶翅膀是極薄的金絲鑲嵌在極薄極透的琉璃上面,不知道用的什麼機關卡在了一個彈簧上,隻要輕輕一點動作,蝴蝶就會随之晃動,仿佛在花間飛舞一樣,花朵是用玉石雕刻的,中間鑲嵌的是一顆圓潤潔白的珍珠。
單是材料就都是不可多得的好東西。
更别說這隻簪子上用的金子拉絲鑲嵌的手藝。
而這樣精巧的簪子,盒子裡不止一根。
除去簪子還有就是成對的耳飾。
謝輕衣摸了摸自己用細竹做的耳堵,心想,這莫非是花大戶扶貧?
可他為什麼要送她這些首飾呢?
不理解。
她把簪子放進盒子裡,沒注意到一旁殺手欲言又止的表情,打開了花滿樓送來的信。
石觀音已經死了。
這是謝輕衣,花滿樓,陸小鳳三人知道的消息。
就算後來有傳聞上官飛燕被石觀音毀了容,經過陸小鳳的打聽查證,也得出結論是石觀音手下人做的事情。
可這一次,卻是楚留香等人在大沙漠裡正面遇上了石觀音和她的船。
陸小鳳因為司空摘星被卷入神水宮天一神水失竊事件之中,前去撈人,而和楚留香結成了朋友。
楚留香的三個妹妹不見了蹤影,根據線索顯示,人被擄去了大沙漠。
朋友有難,陸小鳳自然是當仁不讓,更何況這其中還有三個無辜的女孩子等待拯救。
于是,他就跟着去了。
然後,他們就遇到了石觀音和石觀音的船。
他幾乎是立刻就動用了姬冰雁的關系給花家傳了信,告訴了謝輕衣這個消息,讓她一定要提防。
無論這個石觀音是真是假,他們三個當時殺了石觀音,都已經不可能從這個秘密之中脫身。
背後之人作為知情者,絕不會允許他們三個将這個事情捅破。而這個世界上,隻有死人才是最能夠保守秘密的。
她想要的平靜日常,絕對會因為這一樁陰謀而打破!
“怎麼了?”
謝輕衣把信遞給殺手看:“我要去大沙漠一趟。”
她要看看這個石觀音,到底是人是鬼。
信中隻寫了陸小鳳等人在沙漠遇到了石觀音,并非是求救的信,隻是告訴謝輕衣讓她提防,他不明白她為什麼非要去沙漠,這其中必然還有他所不知道的原因。
殺手沒有問為什麼,隻是決定要和她一起去。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