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掃完餐桌，兩人一起去海灘散步，沒怎麼說話，隻是肩并肩走着，海風吹拂，蕭雨眠看見幾隻海鷗在海面盤桓。

“真自由啊。”蕭雨眠以前沒來過海邊，他很喜歡鳥，埋頭打工做題的間隙擡頭看見飛鳥路過，都會目送它們直至消失在天際。

謝宴道：“你現在也很自由。”

蕭雨眠笑了笑。“你呢？你覺得自己自由嗎？”

謝宴道：“我不需要。”

“也是。”活成了想要的樣子，就不會再糾結自由與否。蕭雨眠道：“回去吧，你下午是不是還有工作？”

謝宴：“嗯。”

蕭雨眠很好奇，看着謝宴神情還算惬意，問道：“謝宴，你為什麼要來參加這個節目呀？”

謝宴的鏡頭全都在工作，比起戀愛綜藝，更像是總裁的辦公直播間。

謝宴沒回答，蕭雨眠也不執着于這個問題。

兩人轉方向往回走，等快要走回攝像機的視野範圍，蕭雨眠聽見一句冷淡的低語。

“來談戀愛。”

“啊？”蕭雨眠回頭看向謝宴。

謝宴拉起了沖鋒衣的拉鍊，半張臉藏在衣領後方，越過愣神的蕭雨眠。

談戀愛？蕭雨眠看着謝宴遠去的背影，眨了眨眼睛。

謝宴小朋友，是認真來找對象的？！

回到小屋後，謝宴又紮進閱覽室工作，沒多久聽見敲門聲，他擡頭，蕭雨眠端着托盤站在門外。

“門沒鎖。”

蕭雨眠推門進來，放下裝着水果和牛奶的托盤。“來，吃點水果。”

謝宴盯着那盤藍莓看了一會兒，道：“謝謝。”

語氣聽着有點乖，蕭雨眠很想rua兩把他的腦袋。

他們這群社畜都是抱着各種的目的上綜藝，不管是主播還是小明星，都不可能真的談戀愛。

所有人中反而是謝宴的目的最單純。蕭雨眠簡直憐愛了，希望他能成功，湊近小聲道：“謝宴，那你現在有沒有好感比較高的嘉賓？”

太不容易了，蕭雨眠想着如果有的話，他就避着點那位嘉賓，再想辦法助推一下謝宴這隻悶葫蘆。

謝宴要是能cp成真，他也算還人情了。

謝宴的目光從屏幕移開，看向趴在手臂邊的蕭雨眠。對方雙臂交疊放在電腦桌，上身傾過來，枕着手臂仰望的視角，很像晚自習跟你說悄悄話的小同桌。

他用了桃花味的洗發水，本來是很淡的味道，也許是空間封閉，也許是距離過近，桃花綻放得妖豔起來，枝條悄然蔓延勾纏，有點癢，是蕭雨眠的鬓發碰着了手臂。

謝宴動了動手臂，垂眸，反問道：“你看不出來嗎。”

蕭雨眠傻了，兄弟，我光顧着胃疼了，你要我看啥？

回憶謝宴對各個嘉賓的态度，也是一碗冷水端平了。

蕭雨眠道：“我看出你挺愛工作的。”

“……”謝宴臉色有點微妙。

蕭雨眠補救道：“但是你人真的很好，就是不太愛說話，不過不是有句話說，認真工作的男人最帥氣。你放心，有我的助攻，一定會讓你牽手成功。”

“你看不出來，那就當沒有。”鼠标漫無目的遊走，然後停住，謝宴松開鼠标，将那盤洗好的藍莓往蕭雨眠那邊推了推。“多吃點藍莓，對眼睛好。”

瞧瞧，謝宴多會關心人啊。蕭雨眠有點為他可惜，拍拍純情小酷哥的肩膀，安慰道：“沒關系，後面還有新嘉賓入住，你排除萬難來上節目，一定會有所收獲，加油！”

謝宴似乎不太想聽這些，岔開話題：“你數學很好？”

說話時他看着面前的兩頁稿紙，上面寫滿了蕭雨眠的推導公式，題不算太難，難得的是兩張稿紙都沒有塗改痕迹，蕭雨眠思路清晰水到渠成，謝宴第一次從死闆的數字中看出靈氣。

蕭雨眠習慣了謙虛，可是每個人都有屬于自己的驕傲，當談到數學方面，他有點任性地不願意隐瞞驕傲。

“不差。”

謝宴輕笑一聲。

蕭雨眠說着“不差”，眼角卻微微上翹，撐着下巴看他，明明是仰視，卻有一種居高臨下的挑釁意味。

“試試這個。”謝宴眼神示意屏幕，窗口寫滿密密麻麻的符号公式。

謝宴大概解釋了一下算法的用途和期望。“你能看出什麼問題。”

蕭雨眠來興趣了，他接過鼠标逐行細看，又問謝宴要了紙筆。

“就在本子上面推導吧。”謝宴把整個筆記本推給他，傾身去調亮閱讀燈，胸膛撞上了蕭雨眠的額頭。

蕭雨眠一點兒也沒在意，捂着額頭繼續推算，他的眼裡好像隻剩下數字。

謝宴失笑，順手揉了揉蕭雨眠的額頭，蕭雨眠這會兒樂得有人效勞，放開了手演算。

“别咬鋼筆。”謝宴把插管插進牛奶盒遞過去。

“啊對不起！”蕭雨眠尴尬地道歉，腳趾快摳出一座新的度假小屋，想說些什麼，剛張開口就被塞進一根塑料吸管。

蕭雨眠咬着吸管眨了眨眼睛。

“鋼筆髒，不衛生，”謝宴撐着側臉，另一隻手還拿着牛奶盒。“當心鬧肚子。”

“我自己來。”蕭雨眠從謝宴手裡接過牛奶盒。

現在的氛圍有點黏糊，肯定是他太尴尬了，謝宴的鋼筆看着就價值不菲，現在末端有一點點不明顯的齒痕。

蕭雨眠窘得渾身發熱，恨不得心神都鑽進數字裡，脫離這幅丢人的軀殼。

閱讀室又恢複沉寂，蕭雨眠推算時，謝宴就用另一台電腦回郵件，兩人各自做着自己的事情，又微妙地适應着對方的存在感。

一個小時過去後，蕭雨眠停下筆。

謝宴等着他開口，回複完隊友的複盤報告，聽見蕭雨眠道：“問題出在疊代規則本身，現在的梯度下降方式很穩定，但是每次都要利用全樣本，面對大數據時無法做到實時更新。”

謝宴尚未拍闆也是這個原因，他點頭，示意蕭雨眠繼續。

“我想用矩估計來疊代收斂。” 蕭雨眠将筆記本推至兩人中間，給謝宴看他的思路，逐條解釋，最後有點不好意思道：“先寫了個大緻的思路，你看下，要是方向還可以，再給我一天時間，我給你寫個完整的過程。”

謝宴正在看他寫的東西，神色認真，像閱卷老師。蕭雨眠沒了事情做，那種黏膩的氛圍又明顯了，他伸 個懶腰，借着收拾盤子去廚房活動筋骨。

閱覽室裡，謝宴的手機響了一下，蹦出一條V信消息。

笛子：怎麼樣？怎麼樣！

謝宴想起之前的對話，一手拿着本子，單手打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