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雨眠的目光從月亮看向近在咫尺的謝宴。
黑色假面掩去了謝宴的神情,一隻手臂穩穩支撐蕭雨眠整個人的重量,相握的那隻手卻在顫抖,洩露了主人的心緒。
蕭雨眠笑着搖頭。
“今夜月色真美啊。”他說。
無所不能的神也在這月色裡變成了有血有肉的人。
麥克風沒有關,所有人都聽見了。
這一聲平靜的感慨,再次點爆了觀衆的情緒。
侯風無所适從,一方面因為舞台上的表演,另一方面他旁邊就是一對情侶,這兩人已經旁若無人地熱吻了起來。他想找找秋蘭蘭換個位置,結果秋蘭蘭就像瘋了一樣,紅色熒光棒舞得像擂鼓,聲嘶力竭地呼喊蕭雨眠。
“蕭雨眠!!”
“蕭雨眠!!!”
謝宴似乎想說些什麼,他還沒來得及開口,蕭雨眠被台下的呼喚吸引。
舞台下方不知何時出現了一片紅色的海洋,熒光棒的光輝如同一隻隻燃燒的螢火蟲,奮不顧身地湧入蕭雨眠雙眸深處。
他們呼喊着,有的眼含淚光,有的縱情大笑,更多的兩者兼有。
他們帶着熊熊的熱情和閃耀的赤誠,不斷念想他的名字。
“謝宴,”蕭雨眠下意識握住謝宴的手腕,欣喜又有點無措:“他們好像很喜歡我呀。“
謝宴道:“正常。”因為你是蕭雨眠,在這個世界上,你最不缺的東西就是他人的愛。
蕭雨眠被謝宴簡短有力的回答逗笑了。台下一聲聲的呼喚似乎有某種魔力,蕭雨眠感覺身體漸漸變熱,血脈中有什麼沉睡已久的東西被喚醒了。
他牽着謝宴的手奔向舞台邊緣。
後台,楊婉瞳孔微縮,她看着舞台上的蕭雨眠張開雙臂,多年的默契再次發揮作用,她立刻就知道了蕭雨眠想要什麼。
“切遠景燈光,把觀衆的影子投上舞台!”
嘭!
遠景燈打開,巨大的白色幕布上人影重重,隻有蕭雨眠的影子放大了,于是這道影子張開的雙臂擁抱了所有觀衆。
蕭雨眠打開麥,“謝謝大家支持黑紅夫夫,最後一幕投影獻給我所喜歡的你們。”
台下先是一頓,又突然爆發,歡鬧的驚叫掀翻月色,瘋狂程度讓工作人員害怕,節目組緊急加調保安人員維現場秩序。
侯風接住軟倒的秋蘭蘭,整個人大驚失色:“喂!喂,你沒事吧喂?醒醒啊!”
秋蘭蘭豁然睜開眼睛,直愣愣看着侯風,抓住他的肩膀猛搖。“你剛才聽見了吧!他說喜歡我!啊啊啊啊啊,我太幸福了。”
“……你别随便删字呀!”侯風強調道:“他說喜歡我們,們!可惡,他怎麼可以随随便便就說喜歡啊!”聽得人耳朵發燙很丢人啊。
“爆了爆了,王炸,狂轟濫炸,三個熱搜這什麼大場面啊!!!”宣發組拍案狂叫。
熱一,蕭雨眠。
熱二,月色真美。
熱三,黑紅夫夫。
不光是虛拟網絡熱火朝天,表演已經到了尾聲,人群不散反聚,廣場邊緣甚至車輛堆停造成小範圍的交通癱瘓,從車上下來的人們直奔舞台。
除了看熱鬧的普通人,還有追熱點的媒體人員,節目組根本沒有預想過這種情況,場面已經到了失控的邊緣。正焦頭爛額,忽然又過來兩車佩戴盛星标志的保安,訓練有素地維持現場秩序。
後台的工作人員松了口氣,看向雙手抱臂的楊婉,心有戚戚道:“這家夥不知道自己的發言有多危險嗎?!你看看那群瘋了的人,這些最開始還都隻是看熱鬧的路人呀!”
“他不知道。”楊婉盯着屏幕中心閃耀生輝的男人,看着他那雙盈盈動人的桃花眼,似是感慨又是諷刺,“他隻是本能地吸收着人類的欲望,以此滋養與生俱來的天性。不管他本人願意還是不願意,萬衆矚目的舞台都會在命運的盡頭等着他。”
越來越多的媒體人員過來搶熱點,當閃光燈頻頻出現時,載着方逸的那輛黑車悄無聲息離開逐漸變成是非之地的世紀廣場。
蕭笙目送那輛車彙入車流,直至消失在視野盡頭。
“喜歡方前輩?”齊哥揶揄的低語擦過耳畔。
蕭笙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退開半步,牽動嘴角。“是呀,我高中時就是方前輩的粉絲。”
齊铮一臉的“我懂”,意有所指道:“那你更應該站在方前輩這邊了,他之前就因為粉絲的事情與蕭雨眠鬧過不愉快,你應該聽說過吧?”
凡是對方逸有所關注的人,大數據都不會放過他們。蕭笙想起那場鬧劇,臉色微沉。
“知道。方前輩為了淡化這件事情的影響,還拍了以前從不碰的青澀片。”
齊铮:“他是個優秀的演員,那部影片雖然不能上映,卻在國外拿下了不錯的口碑。”
“在娛樂圈,拿得起放得下的人才能笑到最後。”蕭笙道:“即使是不利的事情,方前輩也能讓自己從中獲益。”
“可我沒有方前輩的好涵養,”蕭笙看向舞台,隔着茫茫人海,舞台上的蕭雨眠正在接受主持人提問,“我來娛樂圈,就是争一個高下。”
齊铮:“嫉妒他嗎?”
“嫉妒?”蕭笙笑了,“為什麼要嫉妒一個可以取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