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貞隻看了一眼,就沒再踏入,因為沒用,這個人什麼都不會招認。
擔任數年錦衣衛都督,監獄裡什麼人都見過,軟狗、硬骨頭比比皆是,而眼前這個人眼裡有光。
雖然不知他的光是如來佛祖,還是觀音菩薩,但信仰的力量無比強大,聰明的汪貞不會去挑戰。
三個人中,一人有信仰,一人是硬骨頭,一人是軟狗,所以軟狗是命門,他要将軟狗變成饞貓!
走出诏獄,天已經黑了,冬天,天總會黑得早。汪貞換上了一身便裝,就騎馬趕往首輔宅邸,他得去彙報今日審訊結果。
汪貞一來,立馬被人請到書房,一豆燈花靜靜燃燒,燭淚不停地淌落。
劉正新率先問道:“審訊如何?”
汪貞搖搖頭,“三人中有兩人嘴硬,不肯指控。不過可以從仆人身上下手,今日我給了他錦衣告身,觀他臉色,似有動搖。”
劉正新道:“仆人終究是仆人,給了甜頭就會背叛。你明日再去遊說一番,一定讓他指控同夥,隻要坐實妖書出自劉宅,那麼劉申就難辭其咎。”
他說完後,從桌上拿出一份書呈,遞給汪貞,“看看。”
汪貞打開,見是督察院右佥都禦史李才上呈,内容是聽聞錦衣衛抓捕妖書嫌犯,為盡快破案,希望能三司會審嫌犯,盡早還涉案官員清白,懲罰幕後黑手。
合上書封,汪貞蹙眉道:“他們動作還挺快,犯人還沒招供,就想逼我把人交出來。”
“狗急了會跳牆,眼下人在錦衣衛手裡,他們自然着急。劉申黨羽衆多,這還隻是第一封,恐怕明天内閣的桌上,要堆滿督察院的奏疏了。”
“那皇上會允許三司會審嗎?”
“會。”劉正新肯定道:“皇上看中此案,也怕我們弄虛作假,因此三司會審必行。明日我繼續審問郭铮家人,混淆視聽,為你争取時間,你就把手下之事做好。”
見汪貞臉色發白,劉正新随即拍了拍他肩膀,以示安慰,“别怕,隻要我們将罪名坐實,三司會審未必不是一件好事。你是我一手提拔上來的,關鍵時刻可不能退縮。”
走出劉宅,汪貞攏了攏身上大氅,騎上高頭大馬,身影漸漸消失于風雪中。
大雪紛飛,臘梅含苞待放,沈瑤走出房門,将院中幾株梅花折下。
一整天,魏洛不是看書,就是側眸對着梅花愣神,于是沈瑤索性将枝條剪掉,拿回屋,讓魏洛細細看個夠。
“殿下,喜歡嗎?”沈瑤擺弄着梅花,笑盈盈道。
心愛的梅花被折,魏洛氣得心梗,“誰讓你折花的?”
“你不是喜歡嗎?我見你一直看它,索性把它折了插瓶,還能聞梅香。”
“所以你為了讨好我?”魏洛幾乎氣笑了。
沈瑤蓦地“嗯”了一聲,隻不過氣息有些虛,魏洛似乎生氣了,幾株梅花也能讓他生氣,沈瑤微微擰眉,有些不可思議。
魏洛“啪”地一聲放下書,從床上起身。
沈瑤吓了一跳,忙回眸看過去,見他皺着眉,一點一點靠近自己,突然間心跳不由自主加快,一向鎮定的臉上也起了緊張之色。
他不會要打人吧!沈瑤松開梅花,一時呆愣住了。
“不是要插瓶嗎,怎麼不做了?”他拿起一株梅花,放入鼻尖輕嗅,又細細觀賞。
沈瑤吱唔着,瞪着他,說不出話。
“過來,我教你插花。”
沈瑤:“……”
“放進去就行了。”
“插梅要講造型,這樣一下放進去,你覺得好看嗎?”
“還行呀!”她繼續嘴硬道。
“過來,我不想說第二遍。”
沈瑤慢慢挪步過去了。
魏洛拿起剪刀,剪掉一小段彎曲的枝節,說道:“你看整條梅花,剪掉多餘的部分,現在是不是特别和諧?”
他又拿起另一段枝條,繼續向沈瑤展示如何剪枝,待幾株梅花枝都被修理好後,他才慢慢将它們都放入花瓶,調整好方向。
“真好看!”沈瑤由衷誇贊。
擡眸間,魏洛正目光灼灼看着她,輕輕問道:“所以真是為了讨好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