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季景無奈地笑着低頭看她:“我沒事兒。不過你的裙子髒了,要不要去收拾一下?”
“謝……謝謝!”季榕頭也不擡,紅着臉把酒杯往服務生手裡一塞,提起裙擺倉皇跑出了門。
“季景,沒事兒吧?”合作過的導演一臉暧昧地笑着看他。
“沒事兒。”李季景撣了下身上的禮服,笑得寵溺,低聲自語道,“這小丫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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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榕沒有去化妝間。
出了宴會廳的門,助理小方把披肩往她身上一披,她擡腳就下了台階。
台階下停着她的商務車,經紀人展令文正在車門外候着。季榕剛到她身邊,她就伸出手去,心疼地把她緊緊抱在了懷裡:“謝千裡就是個純純的SB,你别難過。”
季榕敷衍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心裡的觸動并不太大:“還好吧,小時候我媽曠我家長會時比這要難堪。更何況,林伯伯也不會就這麼看着我被欺負。”說完,一彎身鑽到車後排,踢掉腳上的高跟鞋長長舒了口氣。
林……伯伯?!展令文錯愕了兩秒,瞬間将季榕的遭遇抛諸腦後,隻剩了這聲“林伯伯”在她腦袋裡無限回蕩。展令文不可思議地捂住嘴,幾乎當場尖叫出聲:“林,林主席,你說是你的……伯伯?!”
“沒有血緣關系。”季榕探頭看着大驚小怪的她十分無語,解釋道,“客氣一下的那種。”
哦。
展令文把心重新放回原處,迅速整理好自己的情緒上了副駕。車門關上,司機踩下油門向前開去。
季榕把管插進草莓牛奶一口氣嘬沒了整盒,掩在底妝下蒼白的臉色終于現出草莓般的紅潤:“舒服。”
“這種雜牌子的勾兌奶還是少喝點兒吧!”展令文紮安全帶的手頓了一頓,“哎我就奇了怪了,你一個好好的大明星,沒事兒買個快倒閉的小破廠幹什麼?現在誰還喝這種添加劑勾兌的東西?”
“要你管!”季榕挑釁似的又開了一盒,得意洋洋大吸一口,擦了把嘴角溢出的粉紅色液體,“我!樂!意!”
跟她說話就是找氣。展令文默默翻個白眼,轉移了話題:“網上熱搜爆了,所有人都在讨論謝千裡拒絕為你頒獎的事情,我們要不要發一個聲明?”
“發什麼聲明?”季榕奇怪地問,“人家嫌我是資源咖,懷疑我得獎不正也沒錯呀!”車窗外掠過的LED大屏正在輪播季榕的化妝品廣告,誇張的彩妝也遮不住她絲毫的美貌。
展令文被她噎得幾乎要當場閉過氣去:“你現在開始理中客了,那剛剛下台為什麼抹眼淚?”
“怎麼樣?我演極品小白花像不像?”季榕嗤笑一聲,眼神中閃過一絲狡黠,“謝千裡坑了我這麼大一把,我若不回敬一下豈不說不過去?大家各憑本事罷了!”
展令文愣住,想想網上謝千裡被沖得雞零狗碎的微博,半晌才反應過來,無奈搖頭:“你呀……”
她不願再啰嗦,把獎杯隔着靠背遞過去,公事公辦地吩咐:“營業照抓緊拍好發給小方,找修圖師給你精修一下。”
季榕接過獎杯後扯掉身上的披肩,剛拿起手機來,就露出了自己滿身的紅酒。酒漬在昂貴的緞面真絲上暈染出詭異的花紋,像極了抽象派的油畫。
“呀,怎麼弄的?這可值半套商品房啊!”展令文面上一驚,瞬間忘了營業照的事,急忙拿了抽紙“刷刷”抽了半包,扭頭就擦。但為時已晚,酒水早就滲進了面料裡。
“我總得找個理由先走。”
衣服被弄成這糟心模樣,若是别人勢必要捶胸頓足一番,季榕卻半點兒都不見心疼。她重又把披肩披上擋住身上的酒漬,找好角度擺正表情,“咔咔咔”數張照片連貫而出。
“他就值得你這樣?”展令文頓時無語。
“當然。”季榕把獎杯遞還給展令文,手機直接扔進了旁邊小方的懷裡,“我的手機呢?”
小方眼神瞟向展令文,緊緊攥着懷裡的背包不敢放手。
見季榕空前地配合,展令文大發慈悲,沖小方點了下頭。
小方得到懿旨,趕緊從包裡掏出季榕被貼得“bling bling”的古早小米手機,畢恭畢敬呈到了她的手裡。
“整場頒獎表現得非常棒,氣質好、形象佳,發言也很催淚感人,臨場發揮成這個水平,也算不錯了。”展令文點評完她的表現,抱着水晶杯熱切地親了一口,“最佳新人!等過兩年就把它換成最佳女主角!”
“算了吧!”季榕低頭在手機上快速滑動着手指,神情自若地說,“就我那演技?我還有點兒自知之明。”
微博特别提醒突然震動,李季景超話有新帖子:#[景行榕止]#家人們快看!叔叔和女明星好配!
季榕惡心地幹嘔了一聲,劃掉了提醒。
【下次可不能再拿我當擋箭牌喽!】微信裡李季景給她發來了消息。
“喽”什麼“喽”,季榕瞄了一眼,面不敢色地清空聊天記錄,又沉到了他的粉絲群裡。
“有消息了!有消息了!”就在季榕翻爛群裡那些全無用處的消息的同時,小方抱着手機興奮地驚叫出聲,“我在安和醫院的朋友說手術很順利,人過一會兒就會清醒!”
“真的?”季榕趕緊搶過她的手機,一字一句認真地把那條消息又讀了一遍,懸着的心終于放回了原處。
晏随他,大難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