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我明白,娛樂圈裡追星的小姑娘一茬又一茬,跟秋天的韭菜似的。你簽了他能幹什麼?你沒我懂,行了,這麼定了,我給你簽回來,給你捧成頂流行不行?”
“姜總,晏随不想做那種昙花一現的頂流。”季榕終于厭煩了繼續跟她繞圈子,改了稱呼。
姜總知道,人,她留不住了。丢一個季榕沒什麼值得可惜的,能捧成頂流的不止她一個,娛樂圈最不缺的就是美人。但想要靠她去置換好處,從今以後怕是難了。
姜總心思急轉,又退一步,商量道:“要不你成立工作室挂靠在九合?”
季榕勾起唇角一笑:“那他豈不是還被别人攥在手裡?”
姜總喉頭艱難地滾動着,終是沒有出聲,臉上露出僵硬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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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令文,看看你幹的好事!”
季榕走後,姜總氣得臉色鐵青,在電話裡把展令文劈頭蓋臉大罵一頓,窗外的暮色漫進來,在她精心保養的側臉投下陰影。
她在落地窗前站了足足半個小時,氣消後才撥通了季榕媽媽的視頻電話。屏幕裡的女人正在修剪庭院裡的玫瑰,園藝剪“咔嚓”剪斷岔出的亂枝:“妹妹,榕榕說要跟九合解約呢!我左右都攔不住,你要不要勸勸她?”
季榕媽媽是經曆過大風大浪的,壓根兒不把這當事兒。她摘下手套,提着園藝剪回了室内,雲淡風輕一笑:“她想解約就解,隻要高興就好。”
姜總一下噎住了。她本想拉個同盟,沒想到盟友從來都不站在她這邊。
“别的倒沒什麼,我就是怕她被人給騙了。知人知面不知心,真要有個萬一,後悔都來不及呀!”姜總垂死掙紮。
“怕什麼,我又不是死了。”電話那頭知道她在打什麼算盤,安撫道,“姜姐,市場盤子那麼大,她一個人也吃不下。該九合的還是九合的。後面的事兒我讓Julia跟你聯系。”
Julia是她的得力助手之一,敲骨吸髓、雁過拔毛一直是她的處事風格,這次的談判結果可想而知。姜總挂了電話,隻紅潤了片刻的臉又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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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後,姜總在解約協議上蓋下了九合的公公章。她向來長袖善舞,親自将展令文和小方的檔案遞給季榕,痛快地打包送給了季榕做人情。
這時,晏随也出院了。
亞文在微博上慷慨激昂地誓為晏随讨回公道,現實裡卻真真切切上演了“消失的他”,除了助理在醫院照顧外,連經紀人都再沒出現過。
人據說是找到了,經過調解賠了筆錢,但至今還躺在公司的賬上,他一毛錢都沒收到。不過是拉出來頂罪的替死鬼,找沒找到又有什麼意義。晏随很平靜地接受了“意外”的調查結果,這件事到此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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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時分,一輛出租車停在了蘭海紫郡的門口,身着休閑運動裝、頭戴鴨舌帽的晏随拄着雙拐從上面艱難地下來,在小區保安的幫助下回到了公寓。
門縫裡卡着物業費催繳單,看日期已經是一個月前。他把單子揣進上衣口袋,拿出鑰匙打開了房門。
天氣漸冷,南方的潮濕讓寒氣直往骨頭縫裡鑽。
骨折處疼得厲害,晏随打開空調,扶着牆一步一步挪到沙發前坐下,長長舒了口氣,仰着頭閉上了眼睛。
于是,一切的麻煩與紛擾又撲面而至。
前兩天,周句特地從劇組請假回來看他,轉達了經紀公司勸他不要解約的意思,并給他留了一沓現金。
周句與他幾乎同時進的公司,走的是武打小生路線,除了拍些動作片外還常給一線流量做武替,掙得比他多,卻都是辛苦錢。
“先拿着用,你養傷期間沒有收入。”周句從前常受傷,對于他目前的處境更能感同身受。
晏随推拒不過隻能收下,想着過段時間再給他打回賬上。
汪伶伶則剛剛給他打過電話:“晏哥,我現在在外面演出走不開,聽說你出院了也沒法去看你,給你從超市訂了些水果蔬菜,你記得吃。”
他現在連獨自站立都做不到,又怎麼去處理那些水果和蔬菜?晏随從網上訂了附近常吃的外賣,想着先湊合一頓,撐過今天再說。
公寓的空調老得掉渣,不但費電還噪音極大。他這些天在病床上躺得久了,人一沾宣軟的地方就昏昏欲睡,“嗡嗡”的喧噪聲卻吵得他頭疼欲裂。
還是得換個環境稍微好點兒的房子,有些錢是真的沒法省。
門外響起“咚咚”的敲門聲,晏随不耐煩地睜開眼看了眼牆上的挂鐘,心想着今天的配送員動作還真是快,撐着沙發扶手站起身,又扶着牆一步一步挪到了門口。
“謝謝。”晏随慣常地拉開一條門縫,把手從門裡伸出去,卻沒接到屬于他的外賣。他詫異地側頭,在看到來人之後,臉上不禁露出震驚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