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把車剛停好就往住院部走。
進電梯遠遠一個男人抱着個大花籃,肩上扛着面錦旗就往裡沖,嘴裡罵罵咧咧:
“都讓讓讓讓,我趕時間,都給我讓開!”
他手裡東西重,剛進來就把本就不太寬敞的電梯給占滿。
站穩以後電梯響了。
滴——
顯示超重。
電梯裡的人互相看看,此刻付淮槿張萌萌也都穿着便服,看上去和來這看望病人的普通家屬沒什麼區别。
這時候電梯裡又滴一聲。
付淮槿率先出去了,他出去以後張萌萌也跟着出去。
等他們這一撥人上去以後,張萌萌秀氣的眉毛輕輕皺緊:
“天,這什麼人啊,這麼沒素質,老大你脾氣可真好!”
付淮槿捏兩下眉心:“電梯聲音太大,吵得我頭疼。”
上一撥電梯是滿的,再下來的時候又空得隻剩下他們兩個。
張萌萌忽然說:“老大我想起來了,剛那拿錦旗的這是昨天那個家屬!”
“什麼家屬?”付淮槿問。
“哎,就是那個做腫瘤切除的啊,我在查房的時候看到他了。”張萌萌想起錦旗上看到的零星幾個字,嘀嘀咕咕:
“那錦旗應該是給外科劉主任送的......可是怎麼能這樣呢,咱們每天在手術室也得待那麼久。”
付淮槿原本不想接她的。
見人癟着嘴,看上去特委屈,還是開了口:
“本來做我們這行的,獲得的成就感肯定和主刀醫生不一樣,但這也沒什麼,目的都是相同的。”
張萌萌:“可我們也付出了很多啊,天天累死累活的,有時候飯都吃不了幾口......到最後連句謝謝都落不着。”
付淮槿倒是從不在意這個,他不是個善于打交道的人的,反而覺得這樣更好:
“每天已經夠忙了,要是每個病人家屬都接待,也沒那麼多時間。”
他這句話剛落下電梯就停了。
張萌萌沒說話,但看樣子應該是氣性剛上來,低着頭,先他一步出了電梯。
可能因為本身家境好,張萌萌算是他們那一屆規培裡的刺頭之一,但她專業夠硬,也不像其他人那樣,看到插滿管子的病人就哭。
大多數時候都是聽付淮槿的。
等到會沒開多久她就又湊過來,跟她這付老大說話了。
會診開了将近三個小時,每次結束以後在場所有人都很疲憊。
除了付淮槿。
十分鐘前,他電腦右下角彈出一條郵箱。
他的年假居然被批下來了!
雖然隻兩天,其中一天還包括了今天,但過程順利得付淮槿都不敢想。
從會診室出來。
他先交代張萌萌寫一份會診小結發給他,自己準備走了。
行李也不用回家收,每個醫生在值班室都留了行李箱,充電寶和換洗衣服都在裡邊,拎上就能走。
期間張萌萌跟在他後邊哭唧唧:
“老大,你太過分了......我一個人可怎麼整啊。”
“科裡也不止我一個醫生。”付淮槿假批下來心情好不少,對着她:“我後天就回來了。”
為了趕路,付淮槿午飯都沒在食堂吃。
這回又往行李箱裡裝了一台電腦,上了路才給他嫂子發消息,說今天要去看看他們。
住宿已經定好了,不用他們管。
剛發過去他嫂子一個電話就打進來。
付淮槿那時候車剛上高速,等開到服務區的時候才給人回了一個。
那邊是他嫂子的聲音,
“淮槿啊,把你剛定的酒店退了,我這邊床都給你鋪好,哪有好不容易來一趟還出去住的道理?”
“沒事的嫂子。”付淮槿在這邊說,頓了下又道,“你們住在人家的酒莊裡,我再過去不合适。”
“沒事兒,我們這酒莊的老闆人很好的,之前就跟我們說過,要是有親戚想來玩可以直接接過來,一點問題沒有!”
“而且我剛才給他打了個電話,人也同意了。”
都到這一步付淮槿也不好再拒絕,隻好道:
“那晚上我請他吃個飯吧。”
“行啊,不過咱這老闆挺忙的,今天不一定會過來。”他嫂子說。
付淮槿先應一聲,停幾秒後問她:“哥他,最近精神怎麼樣?”
“挺好的,吃的香,睡得着,也沒怎麼犯過毛病。”那邊說到這挺高興的,“放心吧。”
兩人又說了會付淮槿才挂的電話。
原是身體放松下來,忽然感覺就有點餓了。
在服務區這兒買了個兩葷一素的盒飯後,端着準備去裡邊就餐。
他們這條公路的休息區比較簡陋,就一個大廳,幾張桌子椅子,連空調都沒有,兩個破電扇在頂上亂轉圈。
呼呼啦啦地像是随時會掉下來。
大廳裡除了付淮槿,隻有一個人坐在裡邊。
沒買盒飯,面前隻擺了兩桶冒着白氣的方便面。
在付淮槿看過來的時候适時擡頭,五官舒展,清晰的下颚線透着一股凜冽,看上去不太好接近。
看向他的表情卻依舊柔和:
“付醫生。”
“好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