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讓端着藥碗的手躲開她,沒有理會她的話,湯匙往前送了送,動作不容置疑。
看那架勢是非要她張嘴不可。
薛寶珠眨了眨眼睛,對視上崔讓不容置疑的眼神,頗感壓力,目光下移,落在拿着湯匙的骨節分明的手上時,一下就注意到了他虎口處的紅痕。
“表哥,你的手……”薛寶珠問出聲,想要趁機轉移他的注意力,然後奪下藥碗。
崔讓似乎看出了她的小心思,舉着湯匙開口:“先喝藥,其他的一會兒再說。”
薛寶珠有些心虛地暼了他一眼。
湯匙再次往前送了送,邊緣已經快要挨到她的唇上。
薛寶珠鼻腔裡都是藥的苦澀味道,嘴巴越閉越緊。
“绾绾聽話,喝了藥才能退熱。”崔讓很有耐心,語氣中帶着誘哄。
薛寶珠深吸一口氣,眼睛一閉,張嘴含住藥,苦澀的味道在嘴裡彌漫,小臉皺成了一個包子。
看着她的模樣,崔讓的唇角忍不住勾了勾。
薛寶珠一口藥剛咽下去,盛着另一口的藥湯匙已經送到了嘴邊。
在崔讓充滿壓迫的眼神下,薛寶珠一口接着一口,藥碗見了底。
薛寶珠看着空碗,如釋重負。
崔讓的目光落在她唇上,藥汁将蒼白的唇色染得潋滟,眼神一暗,随後恢複如常,拿起旁邊幹淨的帕子動作輕柔地替她擦拭。
薛寶珠被他的動作弄得一愣,看着面前一臉認真為她擦嘴的人,心跳蓦地加快,說不出的情緒在心中一閃而過,快得她抓不住。
看着眼前眉目不再冷漠的俊朗男人,她心中突然能理解京城中那些愛慕崔讓的女子了。
崔讓替她擦好嘴,放下帕子,另一隻手放下藥碗。
放下的一瞬間,青玉拿着蜜餞回來了。
崔讓拿過一顆蜜餞,送到薛寶珠的唇邊。
薛寶珠此時還沒有從剛剛的瞬間回過神,對于送到唇邊的蜜餞沒有反應。
崔讓聲線清潤,此時帶了些誘哄,好聽至極:“張嘴。”
薛寶珠聽話地張開嘴,一顆甜滋滋的蜜餞塞進了嘴裡,直到甜甜的滋味在口腔裡彌漫,她才回過神。
同時,臉頰飛了一抹紅,她竟然看自己的表哥看呆了。
真是……
太沒出息了!
崔讓一直在注意着她,自然沒有落下她臉上不自然的紅,以為又開始發熱了。
手掌貼上她的額頭,感受了一下,還好,不是很燙,臉紅想必是剛喝完藥的緣故了。
薛寶珠感受到額頭上溫涼的觸感,不自然地别開了頭。
崔讓以為她是因為剛剛讓她喝藥在鬧小孩子脾氣,無奈一笑。
薛寶珠聽見他的低笑聲,心漏跳了一拍。
崔讓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想到今日需要去軍營當值,囑咐了薛寶珠幾句。
薛寶珠别别扭扭地悶聲答應,卻一個字也沒聽進去。
滿腦子都是自己今日醒來之後心中情緒的反常。
崔讓看她的模樣,十分無奈,轉頭囑咐青玉,事無巨細,包括薛寶珠膳食裡的忌口。
青玉認真記下。
囑咐完以後,崔讓便準備回房洗漱随後出發去軍營了。
走之前崔讓不放心地叮囑薛寶珠的:“我不在家的這幾天按時吃藥,不許鬧脾氣。”
薛寶珠沒有看他,隻是“嗯”了一聲。
說完,崔讓離開了這裡。
薛寶珠在他離開以後才松了口氣。
青玉扶着她重新躺下,掖了掖被子,守在她的旁邊:“小姐,再睡會兒吧。”
薛寶珠躺下以後,腦子裡都是剛剛的畫面,怎麼也睡不着。
最後幽幽地歎了口氣,有一搭沒一搭地和坐在床邊的青玉閑聊。
“我是怎麼回來的?”薛寶珠問出了自己的疑惑,她對于上了馬車之後的事情全然沒印象。
青玉把事情一五一十地講給她聽,包括崔讓怎麼抱她回來的。
薛寶珠心中一動,其實她大概猜到了是崔讓抱着她回來的。
除了他,還有誰能帶着她安安穩穩地回來?
白夫人就算有心也沒有力氣。
“青玉,表哥他……一直守在這嗎?”
突然薛寶珠問道。
青玉想也沒想地照實回答:“是啊,将軍一直守在這裡。”
薛寶珠心中一震,他竟然就這麼守了她一晚……
“小姐你啊,發熱燒得迷迷糊糊,誰都不抓,就抓着将軍不讓走,将軍就那麼一直讓你抓着,手臂動也沒動,剛剛你醒了才收回手,看将軍剛剛的動作,顯然手臂沒知覺了。”
青玉絮絮叨叨,自顧自說着。
薛寶珠明顯有些不信:“我抓着表哥不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