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模樣好不悠閑。
崔讓一踏進院子裡,看到的就是她如同一隻慵懶的貓兒窩在椅子裡的樣子,嘴角忍不住勾了勾。
薛寶珠正看到話本子裡精彩的片段,全然沒發現崔讓的到來,一雙眼睛亮晶晶地盯着書頁。
青玉想要開口提醒,卻被崔讓攔住。
崔讓無聲無息地走到她的背後,微微彎腰,眯了眯眼眸仔細看她手裡的書頁,薄唇微動,念出了書頁上的内容:
“隻見她緊緊地抱住他,泫然欲泣地說了句夫君,不要丢下我……”
他的聲音很好聽,念出的字每一個都婉轉動聽。
薛寶珠突然被耳邊傳來的聲音吓了一跳,猛地合上書頁回頭。
崔讓上半身微傾,腦袋就在薛寶珠的腦袋旁邊,此時她回頭,紅唇險險擦過他的臉頰,就差一點點,距離近到他可以感受到她的呼吸。
薛寶珠看着眼前放大的俊臉,下意識彈開:“表……表哥……”
她動作急促,差點從貴妃椅上跌下去,崔讓眼疾手快扶住她,才沒讓她舊傷未好再填新傷。
薛寶珠坐穩後,想到剛剛的一幕,忍不住臉微微紅了紅,從十四歲以後她便再沒有與異性如此近距離接觸過,哪怕是崔讓,整個人有些不自然。
扶穩她後,崔讓施施然地收回手,走到薛寶珠對面坐下,心情很好地問她:“表妹原來喜歡看這種話本子,改日我再給你多尋一些來打發時間。”
薛寶珠沒有搭話,把手中的話本子放在一邊的小幾上,想到剛剛被崔讓吓到的事情,語氣有些埋怨:
“表哥下次不要不聲不響地出現在人身後,怪吓人的。”
崔讓笑了笑,沒答應也沒拒絕,轉移了話題:“這幾日傷口怎麼樣?可有按時吃藥?”
薛寶珠看了看自己的腿:“好多了。”
青玉把泡好的茶放在崔讓旁邊的小幾上,笑着開口:“小姐這次真的有好好吃藥,雖然苦,但幾顆蜜餞也就哄好了。”
薛寶珠被拆了底,嗔怒地看向她道:“青玉!”
青玉俏皮地吐了吐舌頭,端着托盤溜遠了。
崔讓看着她活潑靈動的樣子,想必傷口恢複地很好,放下了心,開口略帶調笑意味:“看來我們绾绾長大了,懂乖乖吃藥了。”
聽出他的調笑,薛寶珠撇撇嘴,心中卻覺得他們似乎回到了從前還沒疏遠時候的日子,仿佛那幾年的疏離從來沒有存在過。
崔讓端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
薛寶珠注意到他虎口處月牙狀的紅痕,立即想到那紅痕是怎麼來的。
她當時竟然用了那麼大的力嗎?到現在還沒有消下去。
崔讓看她盯着自己看,放下茶杯:“怎麼了?”
薛寶珠咬了下唇,猶豫了一下開口:“表哥,你手上的傷可有上藥?”
崔讓這才低頭看向自己的手,無所謂地擺手:“這點小傷口,不礙事。”
薛寶珠有些愧疚:“那日,對不住。”
崔讓知道她說的是手上傷口的事情,安慰她道:“你我兄妹,何須說如此見外的話。”
薛寶珠一愣,是啊,他們是兄妹。
頓時,她覺得前幾日自己糾結的念頭十分可笑。
崔讓在錦繡院坐了一會兒便離開了。
薛寶珠重新拿起話本子,繼續沒看完的那一頁。
青玉坐在她旁邊繡帕子,看着崔讓離開,想到剛剛崔讓的言行,感慨一句:“小姐,将軍好像不那麼吓人了。”
薛寶珠點頭,的确沒有之前那麼冷漠了。
青玉思索了一下:“不吓人的将軍比裴大人好了幾倍不止,要我說小姐您還不如嫁給将軍。”
聽着青玉驚人的話,薛寶珠吓得差點話本子掉在地上:“胡說!我與表哥隻是兄妹!這樣的話以後不許說了!小心被人聽去做文章。”
青玉縮了縮脖子,閉上了嘴,老老實實繡帕子了。
薛寶珠則是吓出了一腦門的冷汗,往門外看了看,還好沒人聽見。
她本就是孤女投奔來的崔府,身為商戶之女本不應有如今的身份地位,哪裡還敢肖想崔家的當家人。
何況她一直把崔讓當親哥哥,想必他也隻是把她當做妹妹。
他們兩人誰都不應該逾矩。
臨風院。
觀雲正在禀報事情,崔讓卻心不在焉。
他從回來以後,就一直盯着自己手上的掐痕看,漆黑眸色湧動,不知道在想什麼。
“将軍?”觀雲忍不住出聲提醒。
崔讓放下手,恢複平日淡漠的樣子,語調無波無瀾:“繼續說。”
“您讓準備的狗準備好了。”觀雲繼續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