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繡院。
薛寶珠一直在院子裡待到太陽落山,才在青玉的攙扶下回了房間。
吃過晚膳後練了會兒字,等着吃藥。
吃了藥,也換了藥後,天已經黑了。
薛寶珠早早地躺在床上,準備睡覺。
初時,薛寶珠入睡很快,但總是下意識的不安穩。
随着入睡時間變長,緩緩形成了一個夢境。
夢中,薛寶珠突然被人傳話,讓她去崔讓的書房一趟。
她不解,但還是去了。
推開崔讓書房的門,一大片的光投進屋裡,一個人影坐在門正對面的椅子上,由于光線她看不真切他的表情。
薛寶珠邁進屋裡,身後的門猛地關上,重重的關門聲驚得她心尖一顫。
屋子裡的光線透過窗戶,絲絲縷縷投在地上異常斑駁。
薛寶珠擡頭看向崔讓,隻見他手中拿着一張紙在看什麼。
“表哥……”薛寶珠開口。
崔讓沒有說話,眼眸仍舊緊緊盯着手中的那張紙。
薛寶珠心中突然忐忑不安,有一種不好的預感,一雙手在袖子下揪緊在一起。
屋裡的空氣突然變得凝滞。
半晌,崔讓終于肯将目光從那張紙上移開,看不出情緒的黑眸落在她身上,整個人充滿壓迫感。
薛寶珠從沒有見過這樣子的他,被他盯得發毛,故作輕松地道:“表哥,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崔讓輕笑一聲,雖是在笑,那聲音卻透着股寒意。
“表妹,你幼時來到崔家,我自認待你不薄,沒想到你竟然對我有着這種心思。”
說完,崔讓把那張紙扔到地上。
薛寶珠被他說的發懵,彎下身子撿起那張紙。
隻一眼她便臉色煞白。
隻見那張紙上寫着的都是她對崔讓的愛慕,以及不該有的心思。
崔讓看着她的模樣,眼神冰冷:“别試圖狡辯是有人陷害你,這紙上分明是你的字迹。”
薛寶珠白着臉,有些心思被拆穿的恐懼:“表哥,你聽我解釋……我……”
崔讓站起身,走到她的面前:“解釋?你有什麼說辭?别以為你的小心思藏得很好,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我……”薛寶珠的話一時哽在喉嚨,一股無力感升起,她甚至不知道該從何開口。
崔讓眼神變得危險幽深,擡起手捏住她的下巴,一字一句地警告:“你最好把你不該有的心思收起來,你與我身份懸殊,保持距離或許還可繼續做兄妹,否則……”
後面的話,崔讓并沒有說出來,薛寶珠卻聽出了話裡面的寒意,否則隻怕她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我告訴你,我與你永遠不會有結果。”崔讓靠近她,在他的耳邊慢悠悠地吐出這句話。
他的聲音猶如來自地獄的惡鬼,吓得薛寶珠身子一抖。
看她的反應,崔讓滿意地直起身,松開她,起身朝門外走去。
薛寶珠身子一軟,癱坐在地上,臉色慘白。
崔讓離開時暼了她最後一眼,那眼神中充滿冷漠無情。
薛寶珠手撐在地上,打開的門重新投進來光線,光線映照出她的影子,和被發現了觊觎崔讓心思的她一樣難堪。
陽光溫暖,卻怎麼也照不進她冰涼的心。
“啊——”
伴随着一聲驚呼,薛寶珠從夢中驚醒,滿頭大汗,雙手緊緊握住被子,呼吸急促。
這個夢太真實了,真實到她似乎真的感受到了來自崔讓身上的壓迫感,以及他的冷漠,還有被拆穿心思時的不安與難堪。
薛寶珠睜着大眼睛,久久不能回神。
這個夢真的吓到她了。
不僅是夢裡崔讓的冷漠,更讓她覺得恐懼的是她夢中對崔讓的愛慕。
都說夢境是現實的投射,日有所思夜有所夢,難道她的心底真的對崔讓有異樣的心思?
想到這,薛寶珠猛地搖頭,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她不能,也不想有那種心思。
想到夢裡崔讓可怕的樣子,薛寶珠猛地把自己所有的念頭都壓在心底,徹底扼殺,生怕夢境變成現實。
一片漆黑中,薛寶珠瞪着眼睛看着床頂,一遍一遍給自己洗腦,她對崔讓隻有兄妹之情……
隻有兄妹之情。
兄妹!
薛寶珠就這麼念叨着,一直到天蒙蒙亮才重新睡着了。
這一覺,她睡得并不安穩,約莫半個時辰就醒了。
滿打滿算,她相當于一晚上沒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