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娘子,今日許大人怎麼還不來啊。”芸兒望着沈芝意問道。
鈴兒怕沈芝意難過趕忙道:“許大人興許今日在縣衙有些忙吧。”
沈芝意莞爾一笑看向了兩人,又望了眼一旁笑地有些幸災樂禍的許婉:“回去吧,都回去吧”
芸兒道:“小娘子,真的不再等等了嗎。”
沈芝意望了眼天,最後一縷橘紅已被沈藍色吞沒,雲彩已褪成了鉛灰,她的明澈的眸子也如那雲彩般褪去了最後的一絲希望:“很晚了。”
許适之今日很反常并沒有命人告知她沒時間,往日因公事來不了都會提前招呼一聲讓她們早些回去,不必等候。
想一想沈芝意也大概知道,許婉恐怕是在他耳邊添油加醋地說了些什麼。
許适之坐在縣衙中望着門外有些愣神。不知道為何,他不敢去面對沈芝意,對于昨日母親對她辱罵他心裡很愧疚很難受,又有些自卑,覺得皇子位高權重萬一真的喜歡她呢?那她是否和他在一起會更幸福,想到這他更難受了,鼻尖又酸酸的。
“哎?大人今日沒去找沈二娘子啊。”一旁的陳堯有些狐疑地望着許适之,見許适之也不說話,憨笑了下:“莫不是吵架了?可你們兩個人這般性格如何吵得了,不會是有什麼誤會吧。”
見許适之望向了自己,陳堯眯着眼笑道:“我的天,我不會真蒙對了吧,依我之見,許大人應該把誤會早日解除,這般拖下去對誰都不好。”
“你說倘若有一人比我更好我是否要放手,任她去選擇更佳的來日呢。”
陳堯有些呆:“啊?大人!你萬萬不可啊,這世間怎還會有比你更好的人呢。”
許适之沒理會他,而是歎了口氣。
“我還是覺得大人要去和沈二娘子好好溝通溝通,問問她心中的想法,而且我覺得沈二娘子也并非是那種薄情寡義之人。”
許适之望着陳堯苦悶地笑了笑,連一個尚未與她見過面的人,都能堅定地相信她,而自己的母親好歹也算望着她長大,确如此看她。
這晚許适之睡得并不好,腦海中時常浮現起沈芝意那張花容月貌的面龐,朝着他恬靜地笑着。
不行!陳堯今天的話是有幾分道理的,無論如何也要和沈芝意說清楚。
這一日許适之忙完了,便早早來到了沈芝意開的“福壽雙全”鋪子。
可他卻并沒有等來沈芝意的身影,反而從庖廚裡出來的是一個小女奴。
鈴兒剛準備出來招待客人,見是許适之,臉上的笑容瞬間凝住了。她對許适之有些不爽,昨日竟讓自家小娘子等了許久,讓小娘子那麼的失落。兩人之間明明隔着并不算遠,前日不來都會令個小厮提前打招呼,昨日卻不能。但心裡的不爽終歸還是沒有流露出來,客客氣氣地行了個禮。
“你家小娘子呢?”
“我家娘子去送糕點了。”
許适之垂下了眼簾,他心裡有了答案,是給那皇子送糕點去了。他蓦然笑了笑:“那我可能在這等她回來?”
聽到外面動靜的許婉從庖廚裡走了出來一臉欣喜“表兄。”鈴兒望了眼出來的許婉又瞟了一眼許适之丢下了句:“許大人愛在這等便等吧,奴可管不着。”
許适之見鈴兒往庖廚裡走了進去,有些無措了起來。
“表兄!”許婉在一旁甜甜地又叫了聲。
許适之這才注意起了她,看了她一眼也沒啥話可說,隻好朝她笑了笑,便找了個旁邊的闆凳坐了下來。
沈芝意手中拿着一個紅木提盒。踏在青石鋪就的禦道上,引路的内侍走在前方,兩旁是雕梁畫棟,金碧輝煌。
偶爾有一群身着華麗官服的宮女輕盈地經過,為這華貴莊嚴的皇宮添了幾分生機和柔情。
走到一座宮殿前,那小侍衛停住了:“小娘子,四皇子隻吩咐了讓你進去,奴就送到這裡了。”
天色近灰暗,沈芝意踩在青石徑往裡走去,幾片殘葉被風卷起在她腳邊打了個旋。高牆微聳,牆角三四株梧桐樹被打理得很好,但整個宮殿除此之外再沒什麼生機。
門口一側站着一個年輕的小侍衛,沈芝意正将提盒遞給侍衛,那侍衛隻微微躬身回絕道:“小娘子,四殿下說了,要你親自送進去。”
說完那侍衛為沈芝意打開了門。
屋内的布局設施都以鐵灰、檀紫為主色調,顯得幽邃沉郁、詭谲隐晦。
沈芝意望向了案頭,上面擺的燭火,爆了又爆,融化的蠟油在青銅台上堆成了小小的山丘。宋慕然放下了手中的毛毫,瞟了眼她,輕笑着撥了撥燈芯,火光倏地一跳,橙黃色的燭光映在他的臉上顯得危險又迷人。
“糕點民女放在桌上了。”沈芝意将提盒輕輕放在了桌上,轉身準備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