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讓你走了。”宋慕然慵懶的聲音環繞在室内。
“幫我研磨。”
沈芝意轉身看着他,輕輕蹙了蹙眉,但還是走過去了。
“飒飒——”墨塊與硯面摩擦聲回蕩在着死寂的殿内。
宋慕然偏頭看着研磨的沈芝意,白皙的肌膚,清秀的眉眼。磨研的神态讓他猝然心頭一顫,與模糊記憶中的舊人重疊卻又分離。
感受到陰郁的目光,沈芝意擡起頭對上了他那雙丹鳳眼,他莫名地沖着她笑了笑,又提起毛毫蘸了蘸研出的墨汁,寫了兩行字便停了。
他指尖輕扣案幾,望着旁邊的紫檀木的案幾上面擺着白玉茶具:“沏茶。”
沈芝意一怔,擡眼看他。
“怎麼,不會?”宋慕然挑眉:“聽聞沈二娘子聰慧,不會連這點事情都做不好吧。”
一股怒火往沈芝意的腦上沖,這宋慕然果真是沒安好心,這是把她當奴婢使喚啊。她抿了抿唇,還是走到了案幾前跪坐了下來。
淨了手後,這才開始溫壺、置茶、潤茶、泡茶,一套動作行雲流水,又不失優雅。
“殿下請用茶。”她雙手奉上茶盞,姿态恭敬卻不卑微。
宋慕然接過茶盞卻并沒有喝,放在了案幾上,猝然道:“我近日肩頸酸痛,你——給本王捶捶。”
沈芝意猛地擡頭,眼中閃過一絲怒意。她算是看明白了這四皇子是定要找她不痛快,若是今日不全部了解,那以後的每月的十五恐怕都是這番場景,與其沒每次這般糾纏,不如今日痛快些了解了。
“殿下!”她的聲音溫和卻又堅定“民女隻是個送糕點的。”
宋慕然眯了眯鳳眼:“怎麼?不願意?”
沈芝意道:“民女并不是奴婢,殿下莫不是為那日的事故意找茬?民女并非有意看到你那番模……”
宋慕然雙眼猝然猩紅,一支有力的大手掐住了她纖細的脖頸,仿若下一刻便能掐斷,将她慢慢逼近了角落“你若再給我提這件事情,信不信我殺了你。”威脅的話十足瘋批陰狠。
沈芝意捂住他掐着脖子的手痛苦的呼吸着,見她被掐的頭上的青筋爆出,呼吸開始困難了,漲紅的臉竟有些讓人心疼,他戲谑地笑了笑“沈二娘子這模樣倒是真叫人有些心疼。”
沈芝意覺得腦子已經開始缺氧她無法聽清他在說。宋慕然突然手心一松,貌似害怕她真的要被掐死,嘲諷了句:“還真是弱不禁風。”
沈芝意無力地癱倒在了角落,兩手撐住了地面,大口大口喘息着,脖筋那被他掐的地方有些微微泛紅。喉間還殘留着被他掐住時的窒息感,她借着整理衣襟的動作深呼吸,依着牆角慢慢站了起來。
她輕輕笑了起來:“四殿下若是心裡的不快還沒解,大可以把我掐死。”
宋慕然的眉頭輕擰:“你還真是無趣,滾。”
沈芝意步履維艱地走出了宮殿,回頭看了眼,如果可以她再也不想再看到這裡,準确地來說是不想見到四殿下,此人性情真是陰晴不定。
“沈二娘子。”那個守門外的侍衛追了過來手中拿着一兩銀子“這是我家殿下這次以及為下次的糕點預付的銀兩。”
她看了一眼沒說話,轉身走了去。
那侍衛見她絲毫不猶豫有些着急了:“沈二娘子,殿下說了隻是單純的送糕點,你就接着吧,不然奴也回去交不了差。”
沈芝意微頓了下腳步,卻沒回頭。隻想笑,若是下次再見也不知他還會怎樣刁難自己,她才不信他的鬼話,就算此人說的話可信,她也不想再見到他。與其心疼别人的處境,不如關心關心自己的處境。
想着沈芝意還是繼續向前走了去。
還沒走多久便又被叫住,突然感到有些不耐煩了轉頭望向了那個侍衛,他手中依舊拿着那銀兩。
侍衛道:“沈二娘子你便收下吧,殿下讓沈二娘子見好收好,若是再不收下,便不是單純送糕點那麼簡單了。”
沈芝意猝然想起了那雙猩紅的丹鳳眼,背後有些發亮,又看了看那侍衛手中的銀子還是接過了下來。
雖說他慘無人道,但畢竟是皇子——衆目睽睽下,總該顧及些顔面,不至于真那麼肆意地殺人,但若是真動了殺心恐怕自己也逃不掉……
想到這時沈芝意垂下了眼睫,指尖微微收緊,他真是個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