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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瘟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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益州的瘟疫愈加嚴重,竟撕破了防線,在益州周邊的州及縣迅速擴散開。

如今的益州十室九空的殘況旬白蔓延,屍骸橫豎在街巷内,連野狗都避而久之。

官府張貼的告示從“防疫”變成“閉戶防災”再到如今的“焚屍令”。

糧鋪也皆被暴民們砸破……無處不散發着荒蕪凋敝。

最終瘟疫的恐慌傳入了汴京内,有人說過不了許久瘟疫便會漫到汴京。

愈傳愈離奇,搞得人心惶惶。

為平息百姓恐慌朝廷從汴京調派有經驗的醫者及太醫局醫官,并攜帶醫方赴益州救治。

沈青陽便是那其中之一,而沈芷萱持有醫帖,本便一直心系益州百姓,聽聞父親被派遣前往益州,便更是要去了。

“都說,醫者仁心,我若見死不救那便是背棄父親對我多年的教誨,更對不起别人喚我的一聲大夫。”沈芷萱低頭整理着藥囊,聲音很輕卻如磐石般堅,一字一句帶着不容反駁的力量。

孟曉夢雖心急如焚,卻無理回絕,刀了眼一旁的沈青陽,“你教育的好女兒自己安危都不顧了。”

随後長歎口氣,語氣放柔道:“你們自己小心些,都要給我安安康康地回來!“

孟曉夢說着說着語調低了下去,聲音也開始哽咽了起來。

沈青陽将孟曉夢擁入懷中雲淡風輕道:“娘子放心我與芷萱定會好好的,娘子自己要注意身體切勿過多憂心。”

沈芝意也上前揉了揉母親的肩,“父親與姐姐吉人自有天相,定會相安無事“。”

她又擡眸看向準備離去沈青陽及沈芷萱,“父親、姐姐寬心,意兒會好好照顧母親。”

*

幾日的奔波,益州已到。

棚外排着一條長長的隊,病人咳嗽聲起起伏伏,地上還躺着幾位奄奄一息的災民。

沈芷意帶着輕薄的白色面罩,手法娴熟地施針,父親則熬煮湯藥,沸騰的藥湯中翻湧着血腥氣。

一群面黃肌瘦的粗漢手中持着農作的工具,甚至有拿着火把,大步流星地靠近,将棚邊差役沖散,猛然闖進醫棚。

為首的那個粗漢顴骨高聳仿若要沖破那蠟黃的皮,瞳仁如惡狼般濁黃嘶吼道:“他們拿我們試毒!”

有人舉起火把威脅道要将這棚子與藥材燒了。

沈芷意剛給一個孩童施完針,就被一壯漢揪住衣領怒聲道:“你們是不是在藥裡下毒?!”

沈青陽見況上前試圖解釋,卻被推倒在地,藥箱翻倒,藥粉灑入泥濘中。

沈芷意掙開那壯漢焦心地扶起地上的父親。

暴民們開始搶奪棚内剩餘的糧食與藥材,還有些人撥出砍柴刀,揚言要“殺了這些官府的走狗。”

那些前來治病的災民們被吓得落荒而逃。

沈芷萱望着烏煙瘴氣的棚内有些驚慌失措,攙着父親退到了角落,手中攥緊了銀針。

猝然遠處傳來整齊的馬蹄聲,地面輕顫。

棚内的人将目光探了過去:一隊黑甲士兵沖入人群中,為首的男子着素白蟒袍,面容冷峻——是宋嚴軒。

他也被朝廷任命前來配送糧災。

宋嚴軒下馬後掃了眼這群暴民聲音冰冷,“再動一步者,斬。”

暴民們相視後漫不經心地笑了笑,顯然并未将宋嚴軒的話放在心中,仗着自己人多,自以為能以多勝少。

為首的粗漢挑釁地将沈芷萱旁側煮沸的藥湯直接掀翻。

眼見着那藥湯就要落到沈芷萱的身上,蓦然一雙大手将被吓蒙了的她拽了過來。

沒反應過來的沈芷萱身體失控地跌入那手主人的懷中。身形嬌小的她被宋嚴軒壯實的臂膀輕松環住,她蒼白的面容與他古銅色的肌膚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宋嚴軒垂眸擔憂地看着沈芷萱,“沈娘子無事吧?”即使隔着一層面紗,他還是一眼便認出了她。

沈芷萱擡首與他相視,一時之間也不知是被受驚,還是因頭次與男子如此親近而心跳如更漏失序,亂作一團。

與此同時宋嚴軒也被懷中溫軟的身軀觸動心弦。

片刻沈芷萱意識到自己發白的指尖正緊緊攥着他肩膀,猛然收回了手從他懷中出來。

粗漢倏忽将手中的鐮刀揮向宋嚴軒,卻被他眼疾手快地一腳踹倒。

見他僅憑一腳便将那粗漢踹了幾裡地,本打算暴亂的暴民們霎眼不寒而栗,紛紛後退。

待粗漢啐了口血再擡首,旁邊的士兵已拔出刀駕在他脖間。

“竟敢謀害二皇子,你真是活膩歪了。”士兵道。

男子跪地求饒,不停喊着:我們沒有想殺人之心隻是想燒了藥材。

宋嚴軒眯了眯眼,“為何?”

見宋嚴軒一無所知的模樣,遲疑片刻答道:“我聽聞有人說這藥都是有毒的,有人要我們整個益州之人全部覆滅,我以為你将我們殲滅之人。”

“放肆,休要胡言亂語!”士兵厲聲呵斥。

“我······我沒有胡言亂語,若非我們親人喝了藥後暴斃而亡,我也會懷疑是自己聽錯了。”那壯漢好似是因為提到以去的親人抱頭痛哭了起。

沈芷萱聞後徑直走到被暴民們掀翻的藥渣旁,伸指輕輕撥弄着地上遺存的藥渣。

“奇怪······”她微微蹙眉。

這金針花本該是淡黃色,卻泛着詭異的青綠色,像被腐蝕般。

她撚起一片,湊近一聞——沒有金銀花特有的蜜香,反而是一股刺鼻的腥苦。

“這不是金銀花······”她的聲音顫抖,“是鈎吻!”

宋嚴軒有些不可思議地看向了她。一旁的沈青陽也前往查看确信道:“這的确是鈎吻。”

良久,沈青陽道:“難怪我們第一批災民服下,不到半刻有人突然掐着脖子載倒,我竟如此大意,竟未檢查過這藥材。”

宋嚴軒:“沈大夫不必自責,這畢竟是朝廷分配的藥,誰能想到會被有心之人調包。”

“不過……這樣一看這場瘟疫貌似并沒那麼那麼簡單了。”宋嚴軒又望向了還沉浸于悲痛之中的壯漢,“你說朝廷有人下毒?你聽何人說的?”

“我不知,我前幾日準備捉抓藥時隔着門口聽到的,我聽那裡面的大夫有些驚說什麼這藥有問題。随後一個低沉的男聲說,正是此理,還說要将整個益州及京中師派來馳援一幹人等,盡數處理幹淨,不可走漏半點風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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