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東驚了：“？”

其它人也驚了，齊刷刷地轉頭去看王東。

話開了頭就好說多了，趙卿之看見秦昭的眼睛，眼淚再也忍不住了，一時分不清到底是在演戲還是真的想哭，連帶着前幾天的郁悶一塊：“我怕我給你添麻煩，又不敢不交錢，可是我沒這麼多錢，姐……你别管我了，反正我在哪都是一樣，死了也沒人知道，謝謝你這段時間照顧我，我……”

趙卿之幾乎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了，連她自己也分不清到底在哭什麼，在看見秦昭的那一瞬間，又多了好多莫名其妙的委屈，其實也不知道自己在委屈什麼。

王東傻眼了：“你在胡說八道什麼？！明明是你自己……”

楊沫一巴掌扇過去：“你給我閉嘴！”

王東被這個小自己将近十歲的親戚扇了一巴掌，居然一句話也不敢說了，敢怒不敢言地待在一邊瞪趙卿之。

趙卿之被他一瞪，居然一咬牙，頭也不回地往湖中心跑去。

王東驚了：“？”

秦昭也管不了那麼多了，把手裡的東西一扔就跟着下了水，岸上一片驚呼，楊沫氣得當場發了羊癫瘋一樣：“你們還愣着幹什麼，救人啊！”

秦昭會遊泳，跑得比趙卿之快，眼疾手快地抓住對方的胳膊，另一隻手攔腰抱起就往岸上走。糖杏手忙腳亂地接着，抽空還看見了後面不知所措的紫葵，給自己身邊的隊友使了個眼色。

隊友會意，立刻穿過楊沫，隔開王東，握住紫葵的手腕：“青訓生吧？别傻站着了，過來幫忙，等會到一隊去喝口熱水别着涼了，順便問你兩句話，不用害怕啊。”

糖杏把自己的外套脫下來裹住趙卿之，趙卿之到這會兒才真的有點害怕了，不管不顧地撲在秦昭懷裡哭了出來。

這一晚上近乎兵荒馬亂，秦昭把趙卿之撈上來後就沒說過話，濕漉漉地走在前面，等進了基地，把趙卿之往糖杏懷裡一塞，頭也不回地上了樓，緊接着就是“砰”一聲響亮的砸門。

趙卿之抖了一下，垂着眼皮，思考自己是不是太過分了。

糖杏氣得牙癢癢，狠狠地拿指頭推趙卿之的肩膀，餘光看見人都走光了，才低聲道：“死孩子，瘋了吧你？有什麼事不能好好說，非得來這一出，你以為你在拍電影啊？！你知不知道那湖裡的水多深？你再往裡跑幾步就該栽進去了！咱們這湖裡前幾年就淹死過人，你知道你姐多擔心嗎？！”

趙卿之硬邦邦道：“對不起。”

糖杏氣不打一出來：“你以為别人不知道你在演戲嗎？還擱那苦情上了，出息啊趙卿之，非得搞一出自殺式襲擊才能解決問題嗎？基地裡這麼多大人，誰不能給你主持公道？”

“這事你别管了，我來處理，以後也少來這一套。你知不知道你姐剛下車聽見消息差點一腳崴地上？我讓你對你姐好點，你就是這樣報複她的？”

趙卿之低了低頭：“……對不起。”

糖杏：“少給我道歉，滾樓上去洗個熱水澡，然後去找你姐跪鍵盤吧……死孩子。”

糖杏歎了口氣，邊嘀咕邊往會議室走：“秦昭十五歲的時候也沒那麼難纏啊……”

糖杏雖然平時很不正經，但處理起事來很讓人放心，趙卿之沒再管紫葵，麻木地上了樓梯，下意識地擰秦昭的房門，結果裡面反鎖了，她隻好又往前走了兩步，回了自己房間。

她心裡太亂了，在淋浴頭下胡亂地沖，回想起剛才秦昭撈她的時候。秦昭自己就很瘦，在此之前，趙卿之從來沒想過她纖細的手臂居然有那麼穩健的力量，一手就能把她托起來，穩得像一柄立地鋼劍。

秦昭跑下來的時候，其實趙卿之除了心疼，還有一股說不上來的快意，牙酸得令她難受，像用尖牙去咬嘴裡的口腔潰瘍，想把皮肉都撕扯下來，又怕疼舍不得。

她胡亂沖了沖，裹上浴袍跑去敲秦昭的門，沒想到這次門沒關，輕輕地虛掩着。秦昭吹完了頭發，在床邊收拾東西，看也不看她一眼。

趙卿之終于害怕了，手指垂在腿邊瘋狂扣布料，想叫一聲又不敢，隻能無措地站在原地偷偷掉眼淚。

秦昭磨了磨後槽牙，最終歎了口氣，把東西放在床頭櫃上，走過來一把把趙卿之拉到懷裡。

趙卿之像終于有了一條能傾瀉的小縫，細細地，顫抖地叫了一聲：“……姐。”

秦昭把她锢在自己懷裡，半晌才後怕一樣，在對方背上狠狠拍了一巴掌：“混賬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