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新一輪的痛潮襲來，雖然有一針止痛針壓着，晟時仍在半昏半醒間緊繃全身，不住地疼得戰栗，冷汗直淌。

不時還嗚嗚地叫，像要哭出來似的，忍受得很辛苦的樣子。

醫生則相當冷靜地抽了血和腺素液，做檢查。

醫生從一個密封金屬箱裡取出全套微型檢測設備。

這套設備需要向專門異能機構申請才能拿到，還要持有使用資格證書。

檢測精度不如大醫院專科鑒定，但能為某些家族提供便捷、隐秘的及時檢查。

在普通家庭，出一個中高階精神力者，意味着前途光明，有機會魚躍龍門，在軍事活動中成為人傑英雄，實現躍階層。

而在有名望的家族，高階精神力者則是重要資源，可影響家族版圖、人脈、盟友、聯姻等多方面資源勢力。因此，對家族成員的保護，也是極為重視的一項。

像晟家如此把晟大少當敝履垃圾糟踐，也夠奇葩的。

醫生惋歎這些大家族勢利，按常規操作着檢測步驟，内心隐約升起一絲古怪。

以晟時餘作為一個Omega來說，精神力起步隻有F，他的發育痛潮反應未免太過激烈了些。

簡直像是高階精神力者的發育潮……

此時，床上支支吾吾叫喊的Omega，全身皮膚呈現漂亮的薄紅，由于皮膚太薄，清晰透出青色血管，頸部、手腕、鎖骨等一些地方，青筋暴起，呈現猙獰之态，宛如無數糾纏細蛇，攀爬攪動皮肉。

視覺上，這具身體正呈現詭異變化，恐怖，又有種奇異的脆弱感。

漂亮的五官此刻也不能稱得上好看了，在一種迷蒙放空的神态中，扭曲成不可想象的痛苦表情。

仿佛身體主人不光忍受着身體血肉的疼痛，還有精神層面的痛苦，雙重夾擊。

醫生觀察片刻，出于經驗的推測，忍不住實驗性地拿一把鋒利手術刀，在Omega手臂外側劃拉出一道短淺口子。

口子很快就止血凝結了。

新陳代謝之快，超乎想象！

精神力的潮湧沖擊，超乎異常的強烈！

醫生眉色凝重起來，手指插入頭發裡，不停抖腿，來回踱步。

如芒在背似的，焦慮又惶恐。

等智腦給出分析結果，反複比對過往病例數據，醫生立時起身，踏着淩晨時分微亮的天光，敲開書房的門。

這個時間，顧星痕果然在書房裡，他洗過澡，換了身衣服，但完全沒有要睡的意思。襯衫、西服褲，整齊得體。

桌上放了一杯咖啡，醫生進來時，他正在用智腦處理工作，似乎打算一直陪夜。

醫生面色難看，省略鋪墊，直接進入主題：“我剛給他做了血樣和腺液分析，他有可能不會一直是Omega，晟家真是太輕率胡來了！”

邊說，邊一路沖到顧星痕面前，重重拍響了桌子。

由于說的太急，聽起來語無倫次。

顧星痕放下手中事務，淡然轉頭，看到醫生反常的神色，微微認真：“你什麼意思？說清楚點。”

醫生眼裡的光交彙着意外、驚喜、愠怒、興奮等多重神采，眼睛亮得可怕，飽含一種瘋狂的目光，臉頰因為激動而微微泛紅：

“他不是純粹的Omega，他可能是個E！以後可能會分化成E！”

醫生說的時候，幾乎手舞足蹈。

“E？”顧星痕微一停頓，“你說，他可能是Enigma？”

盡管沒有表露出太多表情，隻是平淡地尋問确認，語氣音色中，還是微微洩露出吃驚、動搖：

“他上一次精神力發育期，怎麼沒檢查出來？”

醫生憤然：“大概晟家從來都不把他當回事，一直敷衍了事，沒好好檢查過？Enigma有天然型和後期分化型，天然型在0到16周歲時，第二性征不穩定，但能測出E腺素早期迹象。而後期分化型，屬于很特殊的一種體質，早期第二性征顯現為Omega，在發育周會因為某些刺激，突變成E！”

醫生舔了下嘴唇，平複亢奮心緒，稍稍冷靜下來：“但在突變前，是測不出E腺素的。我隻是比對了發育周腺素圖譜，從他的痛潮程度看，有成為E的可能性。”

顧星痕凝眉思索。

後期分化型Enigma，确實在定型前，是比較難檢測出來的。

由于這種情況很罕見，大多數人都不會想到有這種可能性。

醫生再次抑制不住激動，漲紅臉，語速極快：“聯盟現有記錄，受到保護的Enigma才十幾位，晟家卻差點把一個可能分化為E的Omega毀了！”

顧星痕卻細微扯動了一下眉頭，腹诽冥思起來，像是并不完全支持醫生的說法。

醫生尖利地斥責之後，也開始考慮到更多因素，面露難色：“Enigma的育成栽培，極其麻煩。你也知道，Enigma是種情緒易感體質，成長期弄不好就可能形成人格分裂、反社會人格等心理問題。以我現有的手段，很難給他最好的輔助治療。而且……”

“而且什麼？”顧星痕見醫生躊躇，聲音微顯厲色。

醫生垂下眼皮，瞳孔細微顫動，竭力斟酌思量。然後像是抛棄顧慮，孤注一擲，擡眼看向顧星痕：“而且，他可能是恢複系的異能。”

一聽這話，顧星痕的臉色也變了變，目光銳利地盯着醫生，不說話。

民間早已有輿論傳開，媒體也總是似是而非地試探。

更别說軍隊内部高官之間，各大家族，都心照不宣。

醫生主動直言：“當然，一切都還不能确定。按常理來說，他之前精神力隻有F，都已經十八周歲了，不可能精神力連級跳，這麼晚覺醒異能，也很罕見。但他這次痛潮，精神力波動幅度異乎尋常大，推測可能發育周過去後，會穩定在D。”

“十七周歲，他的身份ID生日是錯誤的，實際下個月才過生日。”

顧星痕強調，心不在焉的神色透露他正在猜想什麼，隐隐的心神不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