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志的目标十分明确,沒有去管遠在數十米之外的警察。
傾斜塑料瓶,裡面的液體滴落到崇笙的臉上。
昏迷之中的人嘴唇微微蠕動,似乎有要醒過來的趨勢。
染血的病服被沾染地濕哒哒的,再濺在地闆上,整個空間中瞬間彌漫着一股濃郁的酒精味。
酒精屬于易燃易揮發的液體,揮發後氣态酒精與空氣可形成爆炸性混合物,遇明火、高熱能引起爆炸燃燒。
得不到就毀掉。
打火機的火苗忽明忽暗,到這一步,所有人都明白了劉志想做什麼。
“危險,快阻止他!”
“他要放火!”
“快快快,拿滅火器!”
終于有人反應過來劉志沒了小刀,已經構不成威脅。
人群如同熱鍋上的螞蟻般一窩蜂地湧上去,試圖阻止對方的行為。
警察的速度很快,但在這萬分危機的時刻,圍在一起的人群反而攔住了他們的去路。
帶隊的人喝道:“全部退後,讓開!”
人群這才慌亂地散開。
但這明顯耽擱了不少時間。
站在最前方的靳舟在第一時間反應過來,沖上去試圖去奪劉志手裡的火源。
可她的右手受了傷,左手本就力氣不夠。
對方又兩隻手死死地握住打火機,試圖把火苗帶到崇笙的臉上。
一來二去,靳舟竟被帶的往地上跌去。
她的心中一沉。
或許是太過吵鬧,崇笙也終于醒轉了過來。
見到近在咫尺的劉志,她的第一反應是恐懼。
鼻尖彌漫着酒精味,面前是燃燒着火苗的打火機。
很難讓人猜不到劉志的圖謀。
崇笙試圖往後爬。
但隻要用力,身上遍布的傷口就會開始隐隐作痛。
長期失血也讓她無比的虛弱,腦中時不時地冒出故障屏幕般的黑白雪花點。
喉中的血腥味彌漫,崇笙甚至無法開口說話。
她竭盡所能,也隻挪動了一小段距離。
逃不掉,也沒人能阻止。
一個死局。
崇笙倒不覺得死亡有多可怕,畢竟這一輩子受過太多苦,很多時候她也隻是在哄自己活着。
隻不過,一想到自己要死在劉志手裡,心情又未免有些複雜。
在一瞬間,數不清的畫面和回憶湧上心頭。
多的是争吵和龌龊。
但其中最清晰的反倒是兩人相遇的那一個燥熱的夏天。
那時,崇笙還在上高中,廖蓮晶和崇大強以家中拮據為由,逼迫她放棄上學,出門打工貼補家用。
走投無路的她在小鎮的河邊來回踱步很多次。
人群皆是目不斜視地路過,隻有那個穿着整潔幹淨的少年停下來問她。
“你怎麼了?不開心嗎?”
因為這一眼,劉志成為了崇笙至今為止的人生當中最特别的存在。
他們很快墜入愛河。
劉志愛她,護她,拿出積蓄資助她上完高中,乃至大學。
而崇笙也同樣愛他,甚至超過愛自己。
以至于即便劉志的情緒越來越起伏不定,家中氣氛壓抑窒息,她也隻是越加貼心溫柔,以此來安撫他。
以至于即便劉志突然冒出個孩子,她也隻是短暫的情緒失控,然後便沉默着接受,當作一切都沒發生過。
到最後,楊熙雅耀武揚威地發來那張惡心至極的照片,崇笙才大夢初醒般意識到,一切早已到了無法挽回的餘地。
感念于那一絲情分和知遇之恩。
崇笙并沒有想過追究劉志的家暴出軌婚外生子等行為,隻是想要離婚,然後幹脆利落地和對方劃清界限。
可沒想到,劉志的反撲比預想的來的要瘋狂。
他追到她的出租屋,用繡花針刺入她的身體,如同惡鬼般殘酷無情地折磨她。
如今更是追到醫院,不顧後果地逼她妥協。
妥協的後果是從今往後的人生都蒙上一層陰影。
崇笙不願意。
而不妥協的後果,她現在也清清楚楚地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