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杪,”她看向她,“你恨吳蔺如嗎?”
這是吳杪情緒最外化的時刻,在聽完沈茂禾的話之後,她肉眼可見的帶着一點怒火,謝明瓊甚至覺得自己能翻譯出她這場怒火下的言外之意:這個世界上怎麼總有這麼多不負責的姐姐。
吳杪站在車邊,回答得很幹脆,“不恨。”
“你在撒謊,”謝明瓊擋在了駕駛座門前。
“我沒有撒謊,”吳杪推着她的肩膀,将她輕而易舉撥開,随即上了駕駛座,“上車。”
謝明瓊一言不發的上了車,她坐在副駕,臉看向窗外。
兩人就這麼一路沉默着到了市裡的酒店。
臨到上電梯,吳杪才開口:“明天我去就行,你不用去。”
謝明瓊應了一聲。
她們好像又吵架了,可真要說起來又不像在吵架。
因為謝明瓊此刻也不知道自己憋着一股莫名其妙的氣在氣什麼。
發現吳杪恨吳蔺如嗎?
可那不是恨,她要是真的恨吳蔺如,就不會遵從吳蔺如的遺願來找自己。
那是和自己一樣,極愛下産生的極恨。
恨她為什麼走的那麼早,恨她為什麼要将痛苦留給還活在這個世界上的人。
她為什麼要因為發現了這件事而氣?
又或許她是因為發現吳杪不願意對她說實話?
她把吳杪視作朋友,吳杪卻連句真心話都不願意和她說,還推她。
是這樣嗎?
謝明瓊想不通。
明明過去更過分的事吳杪也做過,她也不會這樣憋着氣,連和她吵架都不知道該從何吵起。
她需要點時間來理通思緒,既然吳杪明天一早不讓她去,那她就不去了。
酒店靠海,托月亮點福,窗外能看到層層海浪,謝明瓊坐在窗邊,坐了很久,直到手機鈴聲突兀響起。
是十二點的鐘聲,也是提醒,手機裡傳來熟悉的聲音——小明,你今天生日哦。
謝明瓊的眼淚突然就落了下來。
她重複的聽着吳蔺如留下的這句話。
這五年來,謝明瓊都會在年初做标記時,在自己生日的那天用上這句話做鈴聲。
她好像想通了自己為什麼會憋着一股氣難以發散。
從吳蔺如離去到現在,她的情緒平靜下來全靠吳杪的冷靜與平靜。
她被吳杪一步步拉着走出了最難捱的時候,她像艘随時可能沉默的船,而吳杪是船上唯一的船錨,将她從驚濤駭浪中拖出。
可是現在她驟然發現,吳杪也有自己的痛苦。
隻是她不曾表現,也不曾有任何發洩,就讓人總覺得她安然無恙,可以忽略她的情緒。
謝明瓊隻是在氣自己沒有早些發現這件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