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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年少初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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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學書院斑駁的朱漆大門内,走出一個抱着沉重竹簡的少年。陽光落在他身上,勾勒出清瘦卻挺拔的輪廓。那正是幼年的顔清徽。他生得玉雪可愛,眉眼如畫,尤其一雙眼睛,清澈得如同山澗溪流,此刻卻帶着幾分孩童的迷茫。

彼時他年歲尚小,衣衫簡樸,獨自走在廊下,無人問津。

書院角落的陰影裡,一個小小的身影瑟縮着。便是嬴昭,秦國的質子。他眉眼深邃,鼻梁高挺如削,薄唇緊抿着,帶着與年齡不符的沉郁。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一雙重瞳,幽深如古井寒潭,仿佛蘊藏着另一個不可測的世界。顔清徽看見那縮在角落裡的人,這位顯得格外孤寂的重瞳少年,顔清徽鬼使神差地從袖中摸出自己舍不得吃的半塊蒸餅,小心翼翼地遞了過去。

嬴昭低頭,目光掠過那白皙小手捧着的蒸餅,再看向那雙清澈得不染塵埃的眼睛,微微一怔。那是他在異國冰冷歲月裡,觸及的第一縷微溫。

昭明十九年·上巳夜·郢都顔氏祖宅

又是一年上巳節,春深似海。顔氏祖宅内,三千桃李正值盛放,紛揚的花瓣被宅中取水浮燈的燭火映照,染上如夢似幻的胭脂色。九曲回廊懸滿琉璃宮燈,燈下金絲璎珞随風輕舞,叮咚脆響,恍如碎玉落銀盤。

正廳“德清堂”内,十二扇檀木屏風繪着藍芩流觞圖,青玉案頭錯落擺放的鎏金香爐吐納着輕煙,袅袅娜娜,纏繞上雕梁畫棟,最終漫過“若在詩川”的禦賜金匾。席間高朋滿座,皆是錦衣華服的郢都貴人。

“”*今日祓禊宴,請諸位以春水文為題,寫成七言絕句。”紫袍仙鶴補子随動作微微顫動的顔閣老聲若洪鐘,宣布開始。玉觞随曲水漂流,賓客紛紛提筆。太常寺卿寫下“春水蕩漾洗愁腸”,赢得滿堂喝彩;翰林學士輕吟“曲水空載落花愁”,亦博得聲聲贊許。觞過之處,文采斐然。

當玉觞緩緩飄至西席岸邊那位白衣少年面前時,滿堂倏然寂靜,隻聞穿堂風過,掀起他素白的衣袖,袖口銀線所繡的流雲紋漾起清冷微光。

少年正是顔閣老的嫡孫,顔清徽。他已褪去幼時稚氣,長成芝蘭玉樹之姿。面容清俊絕倫,膚色如冷玉,眉似遠山含黛,眼若寒星點漆,鼻梁挺直,唇色淡绯。靜立時如孤峰映雪,清冷出塵;擡眸間,眸光流轉,又似蘊藏萬千星河。此刻他擱下手中把玩的一枚羊脂玉鎮紙,提筆蘸墨。

恰有穿堂風過,岸頭燭火“噗”地熄滅。侍者慌忙重新點燃。就在這搖曳的光影裡,顔清徽手腕輕轉,筆走龍蛇。宣紙上的墨迹竟泛起幽幽藍光——原是摻了珍貴夜鳴沙的松煙墨。

“墨染春潮星座舟,雁吞雲海月為鈎。垂竿不釣凡鱗月,隻取天河洗劍眸。”

最後一筆落下,東閣傳來一聲茶盞輕叩的清響。端坐主位的顔閣老撚須,垂目淡淡:“尚可。”然而侍立其後的深衣長子,卻瞧見父親指尖在案幾上輕輕叩動——那是他極為欣賞時才有的小動作。太常寺卿已率先喝彩,老人擺擺手,唇角細紋卻藏不住地向上微勾。

滿堂驚歎未絕,東北角忽傳來一串編鐘般清脆的玉佩與青銅片撞擊之音。但見一名葛衣男子,拎着酒壺,步履微晃地闖入席間。他形容落拓,眉宇間卻自帶一股狂狷之氣,正是新入太學做老師的狂士裴衍。他醉眼朦胧,拍案大笑:“此詩當懸于太學門楣!叫那些酸腐老朽日日瞻仰!”袖中一卷《戰國策》應聲滑落,書頁間朱批如刀刻斧鑿。那書簽赫然是太學祭酒的信物!

顔清徽卻從容俯身拾起書卷,遞還:“賭徒無趣,不如賭書?方才後園論及《商君書》,酒尚未答——‘我弱秦何以強?’”

裴衍一怔,旋即爆發出清朗大笑:“好!好個顔七郎!”笑聲中,一枚溫潤玉佩從他袖中飛出,精準落在顔清徽琴畔,“此佩為押!杜康之約,老夫記下了!”

席間角落,謝長明以扇掩唇,暗暗發笑。他出身将門,家世顯赫,與顔氏乃世交。可是自己卻是一個纨绔子弟,常常被父親責罵。此刻他目光流轉,正瞥見韓家三少韓駿帶着兩個跟班,搖搖晃晃離席往西苑去。謝長明心念一動,扯了扯身邊顔清徽的袖角,低語:“走,瞧瞧那混世魔王又要惹什麼禍事。”他眼神掠過不遠處獨自品茗的柳家大小姐柳如絮,這位以孤高清冷著稱的佳人正蹙眉避開他熱切的目光。

謝長明故意提高聲調,吟了句歪詩想逗她,柳如絮卻隻當未聞,偏頭與身邊侍女低語,唇角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冷诮。

西苑僻靜處,嬴昭隐在柴房的濃重陰影裡。他高大的身形幾乎與黑暗融為一體,唯有那雙重瞳,倒映着回廊粉牆上新刻的宴詩墨迹,反複咀嚼着那句“隻取天河洗劍眸”。清冷的月光勾勒出他周身凜冽的輪廓。身為棄子,母妃偏愛幼弟,父皇屬意長兄為儲,唯有他,被當作一枚冰冷的棋子送至異國。前路晦暗,心志卻如淬火之鋼。

前廳方向傳來玉佩輕叩廊柱的細微聲響。嬴昭目光一凝,隻見一抹素白身影掠過月洞門,正是顔清徽離席。鬼使神差地,嬴昭悄然跟了上去。

行至一處幽深回廊拐角,赢昭卻被醉醺醺的韓駿堵了個正着。韓駿滿臉酒氣,靴子故意踩在散落地面的竹簡上——那是赢昭不慎掉落的《鬼谷子》。他獰笑着示意左右跟班:“摁住他!”兩個小厮立刻上前,粗暴地将嬴昭摁倒在地,韓駿的靴底帶着鉚釘,狠狠碾上嬴昭執書的手指!竹簡嘩啦散落一地。

“呸!秦國的狗崽子也配讀聖賢書?”韓駿啐了一口,酒氣熏人,“莫不是想學那顔家七郎?你也配提……”話音未落,便被一聲清泠泠的嗤笑斬斷。

“韓公子好雅興,竟在此處‘論道’?”

韓駿悚然一驚,慌忙縮腳。隻見顔清徽提着一盞琉璃燈,自暗處緩步而出。燈火跳躍,映照着他玉雕般的面容,半明半暗,眸光沉靜卻帶着無形的威壓。他身後,謝長明抱臂而立,嘴角噙着看戲的冷笑。

顔清徽未看韓駿,隻俯身,一襲素衣纖塵不染,伸手去撿拾地上散落的竹簡。謝長明适時上前,三兩下便輕松制住了色厲内荏的韓駿及其跟班,低聲對顔清徽嘲道:“我的七郎哎,你救這敵國之子作甚?仗着家世顯赫不怕陛下疑心?史官世家的風骨也不是這麼用的。”

顔清徽恍若未聞,指尖拂過一片碎裂的竹簡。那上面,赫然是“弱可勝強”四字!碎裂的竹片邊緣鋒利如刃,瞬間劃破了他的指尖,一滴殷紅的血珠,恰恰濺落在這四個字上——嬴昭剛才讀到的,正是此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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