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望的柳依依走投無路,竟在一天清晨沖進太學院,當着衆多學子的面,哭得梨花帶雨,指着韓琦痛斥其始亂終棄,悲憤喊道:“韓琦!你若今日不給個交代,我……我便一頭撞死在這石柱上!左右是無顔活下去了!”說罷,作勢就要撞向廊柱。
衆人大驚失色,一片嘩然。韓琦吓得面無人色,連連後退,嘴上卻依舊強硬:“你……你休要血口噴人!誰……誰知道是不是我的?你……你自己不檢點,休要賴我!要死便死,關我何事!”其言語之涼薄冷酷,令人齒寒。
場面眼看就要失控。顔清徽排衆而出,先示意程懷瑾等人攔住情緒激動的柳依依,然後走到臉色煞白的韓琦面前,聲音不高卻清晰有力:“韓兄,事已至此,逃避推诿,非但于事無補,隻會令韓家和你自己聲名掃地,更坐實了薄情寡義之名。”
韓琦又急又怕:“那……那你說怎麼辦?我爹會打死我的!”
顔清徽略一沉吟,低聲道:“與其被動受罰,不如主動請罪,反顯擔當。柳家雖不如前,但畢竟清貴,族中亦有在朝為官者。你若能主動向韓伯父陳情,言明非柳姑娘不娶,一則全了韓家信義之名(雖是被迫),二則柳家感念你肯負責,或可平息其怒,三則……此事鬧大,于你未來仕途更是污點。主動娶之,看似退讓,實則是将損失與風險降至最低的‘最優解’。韓伯父權衡利弊,未必不會應允。”
韓琦将信将疑,但眼下已無他法,隻得硬着頭皮按顔清徽所說去做。果然,韓父雖震怒,痛打了韓琦一頓,但考慮到家聲、柳家的清貴背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以及兒子未來的名聲,最終還是捏着鼻子同意了這門親事,并很快低調地辦了婚事。
風波平息,韓琦雖娶了柳依依,但心中對顔清徽非但沒有感激,反而深恨他“多管閑事”,讓自己被迫娶了個不想要的女人,更在父親面前丢盡了臉面。這份怨恨,在他心中暗暗滋生。
緊張的學習和嚴肅的事件中,謝長明永遠是那個不可或缺的“氣氛調節劑”。
他痛定思痛(主要是被柳如絮嫌棄沒學問),決心發憤圖強。然而,他的“奮進”方式總是别出心裁且效果感人。比如,他不知從哪兒聽來“頭懸梁錐刺股”的故事,真把自己頭發綁在房梁上讀書,結果困得打盹時扯痛頭皮,嗷嗷大叫着驚醒,碰翻了燭台,差點燒了半本《禮記》,被老師罰抄了十遍。
又比如,他試圖效仿顔清徽熬夜苦讀,結果抱着書在書案上睡得昏天黑地,口水流了一書,第二天頂着兩個碩大的黑眼圈,在課堂上鼾聲如雷,被戒尺敲醒後一臉茫然地問:“下課了?”
他的笨拙努力常常引來哄堂大笑,卻也神奇地沖淡了學業壓力和某些事件帶來的沉重氛圍。程懷瑾常拍着他的肩膀大笑:“長明兄,你這‘頭懸梁’的功夫,我看懸的是我們的梁(笑斷腰)!”顔清徽也忍俊不禁,無奈搖頭。
然而,當李硯的父親病重無錢買藥的消息傳來時,謝長明二話不說,掏出了自己攢了很久、準備買新弓的錢,塞給顔清徽:“給!甭管夠不夠,先救人要緊!不夠我再找我爹要!”這份對朋友困境毫不遲疑的援手,展現了他混不吝外表下那顆重情重義的金子般的心。
春寒料峭,太學院裡書聲依舊,卻已暗流湧動。顔清徽在關懷寒門、化解危機中磨砺着社會擔當;赢昭在地位提升與對顔的依賴敬佩中積蓄着力量;韓三少的怨恨悄然埋下;而謝長明,則用他特有的方式,為這嚴肅的求學之路增添了一抹不可或缺的亮色與暖意。新的故事,正在這乍暖還寒的季節裡醞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