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個夏天最潮濕的夜晚。
雨水沿着斑駁的鐵皮滴落,像低語的槍聲,打在每一根神經上。
基地外沒有名字,隻有編号:Z-13。但她們都稱呼基地為山口避難所。
她們不知道坐标,隻隐約猜測到這是東歐的某個小鎮。
在當年,那是合法存在的“邊緣項目”之一,如今,早已從所有政府文件中消失。
她是編号X207,一個剛從“篩選”中幸存下來的新兵。
那年她十七歲。未成年。沒有家屬登記。也沒有反抗能力。
訓練營由玻璃走廊、模拟戰區、極限壓力艙、以及核心“測試層”組成,所有人都帶着耳麥、編号、傷疤,沒有人有名字。
每一夜都像審判日,每一個房間都有未幹的血迹。
她第一次見到E-407,是在“極限容錯測試”那一夜。
不是正式訓練,也不是導師安排。
那晚的項目是“群體失敗懲罰”。
她所在的小組因為一人的判斷失誤,被剝奪食物、睡眠,連續靜止站立14小時。
淩晨三點,房間突遭斷電,五個戴着黑面具的男人被扔進訓練艙。
她不知道那是不是測試的一部分。
沒人知道。
隻知道那五個男人,是真的想殺人。
其他女孩尖叫、掙紮、祈求、反擊——她卻靜靜蹲下,把手裡的杯子碎片攥進掌心。
她知道,今天沒人會救她。
她等第一個人靠近。
她想好了如何殺掉一個人。
可她沒能出手。
那男人剛擡手,就被另一個影子撞飛。
然後,是骨頭碎裂聲、皮靴踏在血裡的聲響、以及無比精準的肘擊、膝擊與擒摔。
三分鐘。五人全部倒地。沒有一個還能動。
他站在血泊中,身形高大,戴着無标識的黑色面罩,制服有舊軍銜的補丁,胸前貼着殘破編号:E-047。
她沒見過這個人。也沒在系統檔案中查到。
他隻看了她一眼,像是在判斷她的價值。
“站起來。”他用極低的聲音說。
她沒有動。
于是他一手扣住她的肩,像提一隻貓一樣将她扯了起來。
力道并不重,但沒有任何妥協。
他把她推出訓練艙,腳步沒有一絲猶豫,像是在執行轉移任務。
“我……你是誰?”她第一次開口。
“你編号X207。”他沒有停,“别問問題,除非你想死。”
她咬緊嘴唇跟上他的腳步。
那是她第一次意識到,“服從”這件事,有時候不是恐懼,而是本能。
他帶她穿過後勤樓、藏身器械室,熟練繞過巡邏攝像頭,最後将她推入一間廢棄休息艙。
“你為什麼救我?”她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