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裡,她無法看清他的臉。可這距離足夠近,她能聽見他的呼吸,甚至能感覺到他眼中的光——那種直直穿透人骨頭的注視。
她遲疑了一下,擡起手,慢慢朝他臉上探去。
“讓我看看。”她低聲說,像是在對一段記憶說話,也像是在對命運下最後通牒,“你……是他嗎?”
指尖還未觸到,他卻握住了她的手腕。
力道不重,卻不容拒絕。
“别看。”他嗓音低啞,“這張臉,不是真的。”
她怔住。
“……你什麼意思?”
Caelum沉默了一瞬,像是在确認她是否真的想知道。
他沒說話,隻松開她的手腕,緩緩擡手,指向自己臉側。
下一秒,他指節微動,沿着下颌線一抹。
咔哒一聲極輕的響動。
那不是皮膚。
而是一層薄若蟬翼的仿生覆膜,從鬓角到顴骨,沿着鼻梁剝落。
宴棠怔在原地,心髒驟然停了一拍。
她看到的,不是一個嶄新的、真實的臉。
而是——那張面具。
不是某個簡單的仿制道具。
而是那張七年前的夜裡,在血泊中低頭俯視她的那張——無編号、無感情、無解釋的死亡之面。
它像被從記憶深處剝離出來,瞬間貼回他臉上。
她屏住呼吸,胸腔一陣刺痛。
Caelum靜靜站着,沒有多餘動作,也沒有解釋。
仿佛早已預料到她會問,卻從未打算真正回答。
宴棠擡頭望着那張熟悉得近乎詭異的面具,嘴唇微動,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你……不肯讓我看真正的你?”她終于開口,聲音像夜雨打在窗台上,帶着不甘與倔強。
Caelum的聲音透過面具傳來,低沉、冷靜,像某種金屬在空氣中震蕩:
“你追的,一直是它。”
“不是我。”
這句話落下的瞬間,空氣像是凍結了。
宴棠沒有再說話。她站在原地,靜靜看着他,那張面具,那雙眼睛,仿佛在回憶,也仿佛在審判。
而Caelum在黑暗中沉默地站着,胸腔卻鈍痛如潮。
她永遠不會知道,他為什麼始終戴着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