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反應過來時,身體已經被他馭在身後,背脊貼着他護住的胸膛。
他腳下幾乎不觸地,隻在鋼架和破碎結構上借力,迅速拉她躍過一條條橫梁——像是穿行在城市血管中,不留痕迹。
風穿過破洞吹進來,鐵皮闆叮當作響。
他的黑衣裹着她,穩得不可思議。每次騰空與落地之間,他的手都牢牢控制她重心,不讓她有一絲多餘的動作。
像是在說:“你不必動。你隻需要活着。”
他們穿過倉庫盡頭鏽蝕的檢修通道,Caelum一掌拍碎隔層玻璃,将她往前一推,自己随後落地、翻身、封門,動作行雲流水。
宴棠站穩,喘息未定,背後卻再次被扣住。
他從後方按住她的頸側動脈點,将她身體微微上擡、藏入通風豎井裡側。
那一瞬,她像被某種無法抗拒的力量捧了起來,而不是被“帶走”。
她終于意識到,他不是在“逃”。
他在清除路徑。
每一步,都是設計好的。
Caelum站在她身前,警覺聆聽四周動靜。
那些沖入倉庫的警衛小隊還在搜查,卻始終找不到通向這一層的正确入口。
他伸手抹去沿途留下的每一個痕迹,就像抹去一場即将發生的謀殺。
宴棠看着他手指在光影間劃過,動作寂靜、精确,眼神沒有任何波瀾。
七年前,他就是這樣不動聲色地把她從訓練艙裡拖出來。現在,他仍是那個從黑暗中來、替她劈開生路的存在。
可那時,她是X207。
現在,她是宴棠。
她再不是被保護的少女。
她知道自己必須活着。
但她也第一次知道,原來還有一種“活着”,
是被他這樣——扛着穿越死亡之地。
……
“其實你早就知道我是誰。”她聲音啞了,“你看到那張圖了。”
那張衛星圖,她翻找了三年。
碎片被焚毀、任務記錄被銷号,她卻留住了這張圖的備份。
不是為了證據。
是為了他——如果那個人還活着。
當時她隻有一個想法。如果那個人,就是現在這個人。
他一定會認出那把槍。
彈夾未清空,槍口朝下,燒焦得快看不出編号了。
但她記得那場任務的最後,他沒有開完的那一槍。
在決定和系統翻臉的前夕,她把圖像嵌進“星辰”數據包,排在第五十六頁。
不在前,不在後。剛好在一個習慣性翻閱會掃到的位置。
沒有給出任何注解,也沒有标明拍攝時間和坐标。
隻是默默地上傳。
“如果你真是他,你會看到。”
“如果你看到,我就知道你還記得我。”
“你還記得那天風吹得很大,我沒哭。”
她坐在空蕩的服務器房,點下“确認上傳”的瞬間,呼吸很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