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牧:“……”
趙景清憋着笑,袁星樂得不行,肩膀一聳一聳的。
日落月升,月輝籠罩之下,樂明村甯靜祥和,不知哪家狗吠兩聲,引起一陣應和。
醜時過半,袁家燃起燭火,響起推磨聲,煙囪冒出袅袅炊煙。
黑沉的天幕徐徐後撤,天際泛起灰白,滿載豆腐框的驢車使出袁家,離開樂明村,駛入山陽鎮,進入菜市。
王大川仍然占着攤位不讓,早早就來擺開攤子。
趙景清和袁牧依然擺在他對面,卸下豆腐框後,袁牧不似往日那般離開去寄存驢車,而是從車闆上拿下兩根細竹竿,展開油紙搗鼓起來。
王大川收拾着,目光不時瞟向對面,心道又要搞啥名堂,不好好做生意,就會搞些歪門邪道。
油紙在攤位後展開,王大川眯眼瞧,塗塗畫畫的啥玩意?
袁牧轉身,瞧見他那副嘴臉,皺眉瞪向他,直把人看得别開眼,才離開去寄存馬車。
時辰尚早,菜市人更多的是攤販,或背或推的,皆風風火火,但不論誰路過豆腐攤,都要側目多看兩眼。
很快,菜市的人多了起來。
買菜的婦人、夫郞路過豆腐攤,瞧見後邊展開大大一張油紙,上下兩行貼着畫。看起來好像是菜譜,連做菜的法子都畫在下邊,畫得可好,有的玉白有的金黃,瞧着便覺得好吃,不由駐足多看幾眼。
有個嬸子盯着看了許久,指着油紙問:“小哥兒,這是菜譜嗎,照着做能做出來不?”
“是,能做出來。”趙景清撿着幾道菜說,“香煎豆腐用老豆腐,煎好外酥裡嫩,再調個醬料回鍋炒,好吃得很。那個豆腐丸子……”
說罷,趙景清笑着勸道:“這些都是常買我家豆腐的客人琢磨出來的家常菜,味道好吃,做法又簡單,要不嬸子你買兩塊豆腐回去試試。嫩豆腐兩文一塊,老豆腐三文一塊。”
嬸子盯着香煎豆腐的菜譜瞧了會兒,把做法記下,“成,給我包兩塊老豆腐。”
“好嘞!”趙景清麻利地給她包上兩塊豆腐,接過六塊銅闆。
有人問:“我想做豆腐丸子,用老豆腐還是嫩豆腐?”
趙景清:“老豆腐。”
“那先來一塊,我回家做了試試,好吃再來。”
趙景清:“行,您的老豆腐,您拿好。”
不多會兒,就賣出去三十幾塊豆腐,這才開張呢!
袁牧寄存驢車回來,瞧見攤位前人頭攢動,比往天都要多,不由腳步一頓,忙大步擠進攤位。
不時有人問,這個菜咋做那個菜咋做,趙景清邊包豆腐邊解釋,豆腐遞出不會認錯人,也不忘收錢。
你要三塊,我要兩塊,豆腐框一會兒空一框,一會兒又空一框,豆腐攤前的人就沒少過,熱鬧至極。
老主顧來買豆腐,瞧見後邊挂着的菜譜,笑着道:“喲,這不是前兩天咱們說的那些菜嗎?”
“是,你們說的菜式好,我尋思着做成菜譜,讓更多人做了嘗嘗。”趙景清問,“阿叔,還是一塊嫩豆腐一塊老豆腐嗎?”
“對。”挎着菜籃子的中年夫郞笑得合不攏嘴,“都是家常菜式,有那麼好啊?”
趙景清包好兩塊豆腐遞給他,“是啊,您瞧那麼多人都想買豆腐照你們說的菜式做來吃呢。”
“也是。”夫郞環顧攤子前圍着的人,付了五個銅闆,笑着離開。
往常過了一個時辰,買豆腐的人漸少,慢慢賣到菜市快散市才能賣完,今兒不過一個時辰,豆腐框已經清空,豆腐賣完了!
趙景清即使心裡有準備,也不由吃驚。
袁牧更是,沒想到不過是多個新奇的小點子,生意就能更上一層樓。
夫夫二人對望一眼,皆從對方眼中看到喜悅。
後邊來的沒買着豆腐,可惜不已,“這就賣完了?”
趙景清:“對,明兒咱多做些,嬸子您明兒來。”
婦人歎了口氣,又擡眼看菜譜,趙景清見狀,“嬸子,要不你進菜市裡邊,去進門第三排賣豆腐的老頭那兒買,他賣的豆腐不錯。”
婦人眼睛一亮,又遲疑道:“可……去别人那買豆腐,還用你的菜譜,會不會不太好?”
“沒事兒,您要過意不去,後邊多來我這兒買。”趙景清道。
“成。”婦人笑着應下,提着菜籃子往菜市裡邊走,去到趙景清指的位置。
趙景清和袁牧收拾豆腐框,菜譜還挂着,有人瞧見了問,趙景清一樣指路,半點也不介意給别人介紹生意。
攤子對面,王大川死死盯着趙景清和袁牧,氣得簡直要咬碎牙和血吞,他豆腐攤就在對面,他們竟然把生意往裡邊有錢租攤位的人送,也不給他送!
收下油紙,趙景清小心疊好,和袁牧一起搬東西去驢車。
趙景清嘴角盈着笑,墜在腰間的錢袋子沉甸甸的,讓他心也定了下來。
袁牧收着東西問:“景清,明兒要做多少斤豆子?”
“三十二斤。”趙景清道,一早上的時間最多隻能做四鍋,一鍋八斤,三十二斤恰好,“不過一個石磨可能磨不完。”
袁牧道:“回去我再借個石磨來,村長家有。”
趙景清點點頭,“成。”
翌日,豆腐攤上摞開二十二個豆腐框。
顧客絡繹不絕,裝有豆腐的豆腐框一個接一個挪開,日頭上移,不到兩個時辰,豆腐售賣一空。
趙景清收拾豆腐框,心中期盼,盼着好生意能維持到臘月二十八。
一如他所盼,轉眼便到二十八。
快過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