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澄玉是被餓醒的。
彼時,她剛一睜開眼就正對上成蘭君含笑的臉。
即便對方長得再好看,也不免吓了一跳。
李澄玉想,自己真該同成蘭君提一下,讓他改改動不動就盯着她一直看的習慣。
“玉娘,你醒了。”
少年似是清醒了有一段時間,說話聲音又清又亮,黑眸瑩潤。
李澄玉頓了下,身子微向後仰,疑惑問他:“現在幾點了,你什麼時候醒的?”
“午時剛過,辰時醒的。”
對方乖巧應答。
李澄玉在心底換算了一下,推測現在大概是中午十一點,難怪自己這麼餓。
随即她又注意到了一個細節——成蘭君既然早就醒了,怎麼還同自己躺在一處?
他看着可不像是個會賴床的人。
“你......”
李澄玉詢問的話還未說出口,肚子便率先有了動靜。
咕噜噜響如打雷。
屋内先是陷入死一般的寂靜,而後成蘭君率先開了口。
輕聲詢問:“玉娘可是餓了?”
李澄玉:這難道還不明顯嗎?
“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
少女一本正經地解釋。
“我剛煮了點紅豆粥,這就去給玉娘盛來。”
成蘭君唇角笑意浮現,說着便曲臂撐身想要坐起。
李澄玉聞言恍然——感情你小子睡的是回籠覺啊。
然而下一瞬,二人便疼得齊齊嘶了聲。
李澄玉伸手扳住了成蘭君的肩膀,将他往回帶,口中呼道:“别動别動,咱倆頭發纏一起了!”
成蘭君也痛得蹙起了一雙柳葉眉,順着少女的力道伏在了她身前。
李澄玉則手忙腳亂地開始在二人相纏的發絲間尋找症結。
然而倆人的頭發皆是又長又多,萬千青絲如線般,紛亂地交纏在一起,一時半會兒根本理不清彼此。
李澄玉有些急了,她最厭煩解決這種又多又雜的事物,但嘴上還在安慰着成蘭君:“再等一下,馬上就好。”
少年眨了眨滢澤澤的墨眸,滑膩的面頰輕靠在了李澄玉的前胸,一副依偎姿态。
聲音柔而淺地答:“玉娘莫慌,我不急的。”
事實上,成蘭君期盼着這頭發永遠解不開才好,這樣自己就能和玉娘一直親密無間下去了。
少女的心跳強勁而有力,聽得成蘭君很是安心。
李澄玉理了半天,發現症結極有可能被自己壓住了,随即攬着成蘭君的肩膀,一轉身将人壓在了身下。
少年一瞬間瞠大了墨眸,呼吸連帶着都有些顫抖。
脆弱的心髒如擂鼓一般敲打着,越來越多奇異的滋味自與少女緊貼的胸腹部傳來,酸癢的、熱脹的,如同被無數蛩蟻噬咬着般,幾乎頃刻間便融了成蘭君的四肢。
李澄玉的呼吸都染了主人的焦急,越來越煩亂炙熱。
自上而下噴灑在成蘭君的脖頸、面頰與耳畔,輕易便點燃了他的皮膚。
少年深深地凝望着李澄玉俏麗的眉眼,目光逐漸開始變得泛濫、渙散。
隻見成蘭君似着了魔,不由自主地擡起玉蛇般的雙臂,攬住了她的脖頸。
柔軟如花瓣一樣殷紅的雙唇,在少女精巧的下颌與脖頸處流連逡巡着,若即若離,想要找一個最終歸宿。
成蘭君如夢呓地呢喃出聲:“玉娘......”
而李澄玉這邊,正聚精會神地在解二人那團緊攪在一起打成死結的頭發,秀眉緊擰,絲毫未察覺到少年的異常。
哪知越解越亂,急得李澄玉滿頭是汗。
真想一剪下去,讓打結頭發乖乖就範!
就在李澄玉剛上嘴打算去咬時,忽聽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接着頭頂便傳來青年的一句驚問:“你們在做什麼?”
李澄玉聞言,從紛亂的發絲中狼狽地擡起頭,瞧見來人是誰後,她随即眼前一亮。
“溫善教?”
少女指着對面遠處的木桌,語氣急切道:“快,你來得正好,快把那桌子上的剪刀遞給我,我倆頭發纏一起了!”
溫子珩此時雖眉頭緊皺,望着李澄玉的目光半信半疑,但仍第一時間将剪刀遞給了她。
歘的一下,李澄玉隻覺頭皮一松,頃刻間便重獲了自由。
将自己那縷剪下來的頭發扔掉後,李澄玉擡頭望向對面站着的青年。
一邊披衣下床一邊神情驚奇地問道:“對了溫善教,您怎麼來了?”
溫子珩見狀微微側過了身,語氣是心有餘悸的僵硬。
“我、我聽随同學說你生病了,沒人照顧便想來瞧瞧你。”
沒想到竟撞見了這一幕......
李澄玉聞言當即笑着向他解釋:“我沒事,我身體好着呢。”
一旁沉默的成蘭君忽然接話道:“是我不舒服,玉娘主動留下來照顧我,春放帶錯了話,讓善教擔心了。”
說着,他也下了床,同李澄玉站到了一處。
眸光沉而平靜,沖對面的溫子珩低下了頭。
“善教若想罰,便罰我吧,同玉娘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