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打牆失效了?
傑拉德眉頭緊鎖——他過去十幾年沒有皺過的眉,幾乎在這兩天全部補了回來。
天光迷蒙,耳邊隐約聽見葉子的滴水聲,潮濕的霧氣開始在林間彌漫。
一個熟悉的黑影在不遠處的迷霧中窺伺着他,強烈的視線穿過黑暗在臉上灼燒,傑拉德立刻意識到那個家夥的存在。
手指在刀把上收緊,他放慢腳步,尋着這道視線放眼看去。
但在四目相對的瞬間,黑影仿佛見到了什麼可怕的東西,落荒而逃。
傑拉德困惑地看向身後,那裡空空如也。
扭頭看向那個黑影離開的方向時,他猶豫幾秒,最終選擇跟上去。
靴底落在草地上蔓延了一路沙沙聲,傑拉德好不容易追上對方,卻在經過一塊巨石時跟丢了。
他迅速追蹤那隻紅棺材的位置,謹慎地往前走。
漸漸的,一股濃郁的血腥味從不遠處飄到這裡,他立即靠在岩石後面,小心翼翼地側頭。
不遠處,三隻紅棺材正圍在一起撕咬着什麼,它們進食的方式簡單粗暴,直接埋頭在地上大快朵頤。
傑拉德正準備不動聲色地離開這裡時,剛一擡頭,一隻紅棺材大喇喇地坐在岩石上,上半身詭異地扭曲在一起,垂下來幾乎要和他臉貼臉地對視。
烏黑的眼睛無機質地滴溜溜轉動,像是某種飛禽的瞳孔,清晰地映照着他的臉龐。
一分鐘後,傑拉德窩坐在草叢裡,背靠着巨石,腳踩着一顆還在不停扭動的頭顱。倒在地上的無頭身軀趁他不注意,偷偷從草叢裡爬了出去。
他一時不察,心髒瞬間提到嗓子眼,大腦極速分析殺出去的可能性,眼睛死死盯着它的方向。
然而下一秒,一隻從别處回來的紅棺材面無表情地掏穿了那隻無頭軀體的腹部。
黑色的血液噗滋一聲飛濺得到處都是,無頭軀體立刻劇烈掙紮起來。
這個動靜反而吸引更多紅棺材的靠近,紛紛圍起來将它當做獵物分食了個幹淨。
傑拉德目睹了整個過程,隻覺胃部翻江倒海,喉頭泛着惡心。
他沒想到這些怪物竟然會同族相食,不過他也間接猜到自己應該是誤入了紅棺材的巢穴。
原先他還有些懷疑紅棺材是彼得斯的手筆,但仔細想想,這麼短的時間内彼得斯根本來不及。
更何況,他無法踏出這裡,從哪找到這些群居的低級魔物又是個問題。
換個方向思考的話,如果這些東西不是被引來的,而是在這裡孵化出來的呢?
新的猜測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在腦海中擴散,轉眼掀起驚濤駭浪。
巨石周圍的紅棺材忽然全都感應到了什麼,一窩蜂地朝着林中某個方向魚貫而去。
片刻後,這裡徹底空曠下來。
傑拉德一腳踹開地上的腦袋,那腦袋便識時務地滾遠了。
他不急不緩地抽出匕首,看着伫立在眼前的黑影,冷淡道:“你故意把我引來這裡,是為了什麼?”
要不是先入為主了,他大概早就能察覺到這隻紅棺材的與衆不同。
剛才那種昏暗環境明明有無數個偷襲的機會,它卻沒有發起攻擊,就好像隻是在等他注意到自己一樣。
那隻紅棺材像是聽懂了他的話,開始緩慢地移動起來。
傑拉德能感覺到這是個殘留些許靈智的怪物,或許,它就是破解這一系列謎團的關鍵也說不定。
一人一魔始終維持着不遠不近的距離,這個距離足夠他在意識到不對的瞬間及時抽身。
身邊的樹越來越密集,走到後面,耳邊潺潺的流水聲也越來越清晰,而那隻紅棺材終于停了下來。
它弓下身子,殘破的,或許可以稱之為手的部分艱難地摳挖着岸邊的沙石。
裡面埋藏着什麼東西。
傑拉德等了一會兒,那塊地還是毫發無傷,他忍無可忍地道:“起來,到那邊站着。”
于是,那隻紅棺材聽話地站起身,聽話地挪到十米外的樹下待着,整個過程一點聲音都沒有。
傑拉德抄了根壯碩的樹枝,在那塊地戳了戳,這裡比起别的地方要厚實不少。
他先是用樹枝掃開上面鋒利的石頭,然後用刀戳松土壤,徒手挖出一個巴掌大小的洞。
沾滿濕泥的指腹很快就碰到了東西——像是衣服。
他心中暗暗一驚,刻意加快挖掘的速度,等底下的東西展露出一半的時候,傑拉德猛然起身,大步流星地跑到遠處嘔吐起來。
黑色的泥坑裡躺着一具意外完好的長毛屍體,暗紅色的蚯蚓争先恐後地鑽進洞裡,有的不慎被匕首隔斷,兩個半截恐慌地在發黑的銀白色制服上掙動。
制服領口繡着一行淡金色的字體,隻見上面寫着:
【鎮魔人:歐文·貝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