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在跨江大橋上炸開的時候，像是一顆爆炸的煙花倒映在收縮的瞳孔中，火焰迅速吞沒了整輛汽車，劈裡啪啦地燃燒聲如同激烈的催促聲，一聲一聲地砸在白靜夜的心跳上。

“叮叮叮——”

白靜夜猛地睜開眼，急促地呼吸，光線從窗簾的縫隙中露進來，窗外天已經亮了。

他擡手關掉了鬧鐘，捏着眉心輕輕喘息，平複着慌亂的心跳。

半晌，他才拿起手機看了一眼時間，已經早上八點了。

他磨蹭了幾分鐘，起來去洗漱，他挑了一身淺灰色西裝，頭發往上抓了抓，露出額頭，随後直接下樓，準備出門。

一開門，淅淅瀝瀝的雨聲混着清新的空氣撲面而來，天色發暗，原來外面下雨了。

盛夏時節的大雨徹底洗刷了翻滾的熱浪，清晨的空氣涼意襲人，整個嘉江市煥然一新，路邊梧桐樹的葉子“啪嗒啪嗒”地往下滴着雨珠，風一吹，嘩啦啦又是一場小雨。

白靜夜到公司的時候，已經是九點了，他拎着打包的早餐，直接上了專屬電梯，葉特助知道他今天要來，老早就捧着行程表在等着了，電梯一打開，就迫不及待圍了上去。

“白總，您已經擠壓了一周的公務，除了延後的三場會議，還有兩場聚餐......”

“早啊，葉特助。”白靜夜心情不錯，腳步不停，推開辦公室的門，車鑰匙随手一扔，坐到沙發前，打開自己的早餐，海鮮粥的香氣瞬間充溢整個房間。

任憑葉榮在他耳邊叨叨個不停，白靜夜一心品嘗自己的美味早餐，兩個人看起來像是在各忙各的。

葉榮彙報完，推了推眼鏡，以一貫嚴謹的語氣繼續說道：“白總，按照您以往的工作效率，您接下來三天至少每天工作十個小時才能把擠壓的工作做完。”

一碗溫粥下肚，胃部終于有了實感，白靜夜擦了擦手，伸出手去：“給我看一下。”

葉榮把平闆遞過去，隻見白靜夜在屏幕上劃拉一番，随後又把平闆遞給他，：“前兩場會議合并，定到一個小時後開始，通知各部門負責人，提前準備好會議内容，這場會議我給你們三個小時的時間，下午給各個部門都訂一份下午茶，我請客。後一場會議定到明天下午三點半到五點半，兩場聚餐全推了——桌子上是全部需要看的文件了嗎？”

“我那裡還有一部分，我稍後給您送來，您還有别的安排嗎？”

“沒有——等一下，給我送杯咖啡過來。”

“好的。”

葉榮作為白氏集團服務了兩代領導者的助理，完全适應了這種氣定神閑的工作方式，前前任白總——白靜夜的父親白譽是這樣，前任白總白檐，白靜夜的伯父也是這樣，現任白總更不用說，刀架脖子上，也是神色自若、穩如泰山。

某種程度上來說，這家人其實一點也不在乎公司，雖然沒有明說過，但葉榮以一個從業二十年的特助的人格擔保，沒有哪家公司的掌權者能如此按時地履行自己給自己定下的上三休七的計劃。

但話又說回來，他要是老闆，他上一休六。

中午這場對雙方來說都很考驗心髒的會議結束時已經接近十二點半。

白靜夜回了辦公室，休息之餘拿起手機看消息，率先映入眼簾的是唐徵發過來的。

“白先生，下午有時間來一趟市局嗎？”

白靜夜略微眯起眼睛，手指靈活地打字：“很遺憾唐警官，我下午有很多工作要處理，暫時沒有空閑時間。”

屏幕上方顯示出正在輸入中。

“明天有時間嗎？”

白靜夜無聲地揚起嘴角：“不好意思，明天也沒有，如果非要說的話，今晚九點之後有些空閑時間，不過那時候你們已經下班了吧？”

消息發送過去，白靜夜心情頗好地用指節敲敲辦公桌，看來是劉志的案子有進展了，思及此，他點開通訊錄打了一個電話。

“喂，小五，劉志的社會關系查的怎麼樣了？”

“查清了白少，我整理好發你一份，劉志的社會關系簡單，不存在仇殺的可能。”

“我知道了。”

挂了電話，白靜夜再次點開微信，唐徵已經回複了他：“我有時間，位置發我，九點我去找你。”

白靜夜看着那條信息，垂眸輕笑。

“好。”

他打電話在“明希”餐廳預約了一間包廂，就再次投入工作。

前幾天偷懶都是要付出代價的。

晚上八點半。

白靜夜緩緩活動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肩膀，擡手看了一眼時間，整理好書桌上的文件，去休息室重新換了一身相對休閑的套裝，然後才出了公司。

“唐警官，我已經到了，訂的包廂在二樓。”

唐徵看到消息的時候已經21：05，他那輛低調的淺灰色攬勝一個擺尾，穩穩停在了停車位上。

唐徵看着那熟悉的餐廳牌匾，明白過來，這哪是簡單的詢問啊，這是找他陪餐來了。

他不再耽擱，走進去報了包廂号，跟着服務員往二樓去。

“盧似月，七号包廂的酒在酒櫃三層，你要是不想幹可以不用來。”

走廊拐彎處傳出呵斥的聲音，唐徵跟着服務員一拐彎的功夫，剛好擦肩而過兩個人，一男一女，他下意識看了一眼，待看清女生那張臉後，腳步已經率先停下：“盧似月？”

被輕聲呵斥的女生擡頭，眼眶微微泛紅，含着淚，見到唐徵，半天才認出他：“唐...唐警官？”

唐徵看看兩人，問：“你在這兒工作？”

盧似月又快速低下頭，嗫喏道：“我...剛換的工作。”

對面的男人聽見盧似月叫對面的人警官，心裡也是驚訝的很，見唐徵目光轉移到自己身上，不免有些緊張，但唐徵并沒有過多關注他，确認兩人隻是在說關于工作的事就離開了。

男人望着唐徵離開的背影消失在走廊，扭過頭來，嘲諷地看着盧似月：“沒想到你還認識有錢人。”

盧似月連頭也不敢擡：“他是...警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