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輕哼一聲：“他那一身頂你半年工資了，趕緊去後廚幫忙，下班之前再給我背一遍各種酒的擺放位置。”

包廂内。

這間包廂落地窗開的很大，能夠看到遠處已經燈火輝煌，五彩斑斓的燈光點綴着城市的每個角落，難得的安靜席卷而來。

包廂内餐桌上鋪着暗紅的絲絨布，蠟燭光閃着微弱的光，對面坐着比他先到的白靜夜，唐徵眉尖一挑。

白靜夜一頭白發在燈光下熠熠生輝，額前的碎發被抓起，整張臉毫無遮擋，他的眉峰偏上，顯得眼尾輕微上挑，看人的時候自帶一股睥睨的氣場。

唐徵眼睛眨也不眨地看了一會兒，收回了視線。

怎麼長這麼好看，有鼻子有眼的。

待唐徵坐下，白靜夜把菜單遞給他，很有誠意道：“正好借這次機會感謝唐警官，唐警官看看有沒有合口味的菜。”

唐徵沒客氣，也不跟白靜夜再争奪是否需要他感謝的這頓飯了，他給自己點了一份牛排，一份沙拉，外加一杯果汁，就結束了。

甜點他不愛吃，稍微膩點兒的他不能吃，濃湯什麼的更是想想就沒胃口。

這邊白靜夜也點好了菜，服務員微笑點頭：“好的，白先生，您之前囑咐的那瓶羅曼尼?康帝也已經提前醒好了，稍後一起給您送過來，請二位稍等。”說完，服務員離開了，盡職地給他們管好了門。

唐徵襯衫衣袖半卷，雙手交握，緊實的小臂放在桌檐上，一雙眼睛淩厲地盯着白靜夜，卻不是看他這個人，而是盯着那雙眼睛，堅毅沉穩卻飽含壓迫性的視線排山倒海一般壓過去。

唐徴的長相很是英挺正氣，眉形銳利，身形高大，他存在的空間，無論是論長相還是身材，甚至是眼神，都讓人難以忽視。

以上三點的每一點白靜夜此刻都深有體會，他在對面如有實質的目光中淡定的回完葉特助的消息，然後緩緩擡起視線，出聲打破了房間的甯靜。

“唐警官有什麼要問的。”

唐徵單刀直入：“你之前認識杜岱青和劉志嗎？”

“不認識，那天晚上是我第一次見杜岱青，至于劉志，之前去市局錄筆錄的時候見過。”

白靜夜反問：“劉志的死确認和杜岱青有關系？”

唐徵卻搖頭了：“劉志家的門鎖有被撬的痕迹，他的屍檢報告出來了，和杜岱青一樣死于失血過多，但是劉志體内有安眠藥成分。”

這就坐實了劉志是被人殺害的，被害方式是在模仿杜岱青死亡的場景。

白靜夜一瞬間就明白了唐徵的目的，他笑了：“唐警官是在懷疑我？懷疑我為杜岱青複仇？”

唐徵沒吭聲。

白靜夜又說：“唐隊不會是要逮捕我吧。”

唐徵接過他的話：“你能擡起一百五十斤的劉志？”

“那可不好說啊，唐隊。”

白靜夜這份處變不驚、安然自若的态度着實令唐徵敬佩。

唐徵繃直的下颌輪廓輕微一點，說：“白少看着不像這種人——叫我唐徵就行。”

白靜夜聽到他的稱呼，眼中閃過一抹深意，笑：“那多謝唐隊信任了。”

唐徴已經調查過他。

“咚咚。”門被敲響，服務員過來推着小餐桌過來，兩人同時住了口。

服務員布好菜，又離開了。

唐徵看看杯子倒好的紅酒，沒打算喝，隻拿起刀叉，白靜夜推過來一個盤子，說：“這份香煎龍利魚很不錯，我沒動過，嘗嘗。”

他自己則不慌不忙地端着高腳杯，滿滿品完小半杯紅酒，才心滿意足地放下，拿起刀叉，那精緻優雅的享樂主義調調看的唐徵直瞪眼，怪不得總喜歡半夜出來吃飯。

唐徵見他飯前空腹先喝酒，那顆教育的心又蠢蠢欲動：“你沒開車？”

“開了，找代駕。”

說完，白靜夜拿起刀叉，對想要再次開口的唐徵說：“食不言。”

唐徵：“......”

“啊啊啊啊——！！”

一聲尖銳驚懼的尖叫聲突起，穿透隔音較好的牆體，一路沖進了唐徵的耳膜。

他瞬間警惕，放下刀叉，問白靜夜：“你聽見什麼聲音了嗎？”

白靜夜歪頭靜靜聽了一下：“嗯。”

走廊似乎騷動起來，唐徵起身：“我去看一下，你先吃。”說完打開門走了出去。

走廊盡頭的包間門口，一個服務員驚慌失措地跌坐在地上，捂着嘴發不出具體的音節，隻是一味地往後挪動，站在他旁邊的另一個服務員也是臉色慘白。

唐徵大步邁過去，彎腰想要扶起對方，服務員卻慌亂地指着房間内部：“...那裡...那個人...”

唐徵順着她手指的方向往包廂裡看。

白靜夜見唐徵出了門，半天沒回，放下剛切好的牛排，循着唐徵的身影找了過去，隻見唐徵站在走廊盡頭的包廂門口，高大身影在人群中鶴立雞群，頭頂幾乎碰到門框。

“怎麼了？”他撥開人群走過去，眼睛穿過唐徵看清了裡面的情景。

唐徵瞳孔微微顫動，終于回過神，他看向身旁同樣默然的白靜夜，蓦地想起第一次見白靜夜那天，他因為一通報警電話來這裡出警，而白靜夜，因為警方辦案封鎖餐廳而沒能吃到他心心念念的黑松露牛排，此情此景，多刑偵經驗帶來的直覺讓他冒出了一個令人驚懼的念頭，他眼睛黑的幾乎跟滴下來的墨水一樣。

——這似乎才應該是他跟白靜夜第一次見面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