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無路再次醒來時,已經被關進了一個金子打造的鐵籠裡。
令人無法忽略的窺探從黑暗中的四面八方襲來,蕭無路揉了揉眼睛,眼眸裡發着赤紅色的光芒,試圖看清楚周圍的一切。
他手腳上都套了鐵鍊,一動便會發出叮叮當當的響聲。
聲音之大,震得人耳朵發疼。
蕭無路揉了揉耳朵,慢慢沿着鐵籠往上爬。
最終雙手抓着牢籠裡的金色柱子,努力睜大眼眸。
然而瞧了半天,卻什麼也沒看見。
正在這時,黑暗的房間忽然亮起燈光。
許久沒有見過天日的眼睛再次碰到刺眼光亮時,下意識的動作不是追尋,而是躲避。
蕭無路閉緊了眼睛。
隻是很快,他便再次睜開了。
然而當他的眼眸看清面前是什麼場景時,瞳孔驟然一縮。
隻見以蕭無路為中心的囚籠外面,上上下下,全部是一片片白花花的身體,有男有女。
他們大多匍匐在地,眼睛警惕地盯着蕭無路。
趙時迎的聲音響了起來:“蕭無路,你不是喜歡拯救别人嗎?那你好好看看這些人,他們需不需要被救贖?”
“人?”蕭無路抓着這個字眼,渾身不受控制地冷顫起來。
對于自己的改造成果,趙時迎顯然非常滿意:“别看他們很多地方都不像人,但他們可比人類強壯很多。”
一陣光芒顯現,趙時迎降落在了一個被改造到有了尾巴的人身上:“多麼漂亮的鱗片,堅硬無比,哪怕一劍砍下,也不會碎掉。你要是知道我花了多少時間才造出這麼優秀的成果,你也會為此感到震撼。”
一想到眼前這些形同鬼魅的東西,曾經是人……
蕭無路手心發冷:“你對他們做了什麼?”
“你覺得呢?”趙時迎指着那些白花花的身體:“人類是脆弱渺小的,為了幫助他們更好的存活,我與妖獸合作,得到了他們即将破碎的身體,并對其投入大量精力,才有如今的成就。”
簡直荒唐。
蕭無路難以理解世上竟然有趙時迎這樣的人存在:“你自己也是人,難道不知道這樣做他們會……”
隻是聽到這句話,趙時迎平靜的癫感消失,眼裡被壓抑許久的怒火終于控制不住,全噴了出來。
趙時迎瞬移到蕭無路身邊,一把掐住他的脖頸:“我知道,我怎麼不知道?不知道的人是你!!!”
喉嚨被掐住,蕭無路能吸收到的空氣越來越少。
蕭無路臉色憋紅,卻沒有掙紮,隻是閉着眼任由趙時迎加大力氣。
比起剜心箭造就的傷害疼痛,被慢慢掐死,似乎不足一提。
趙時迎一把甩開蕭無路:“你以為我有如今的修為力氣,靠的是什麼?蕭無路我告訴你,我是憑借自己的毅力活下來的,比起我受到的那些痛苦,這些囚籠裡的身體不過是小兒科。”
所以你憑什麼心疼他們,卻不心疼我!
蕭無路被扔在地上,不停喘息:“因為你受了傷害,所以别人也都該死嗎?”
他餘光裡甚至看到了一個不足五歲的小孩小腿上長了獸片。
蕭無路前所未有的憤怒,他對着趙時迎吼:“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你該死,你活該被人弄成這個樣子!”
趙時迎破開囚籠鐵鍊,一腳踩在蕭無路身上:“你知道什麼,你就這樣說我!你知道我……等了你多久嗎?”
不是你告訴我循着心中的善念活下去,做自己該做的事沒錯嗎?
那我全家被滅的時候你在哪裡?
我被人抓起來抽筋扒皮,灌下黑色液體改造身形時,你又在哪裡?
騙子!
蕭無路是騙子!!
說會回來看我是謊言,誇我做的好是謊言。
一切都是謊言!
趙時迎眼眶中滴下晶瑩的液體,隻是他被人改造的身體再也不能跟常人一樣留下水珠般的液體。
他的眼淚像是最兇猛的武器,輕輕一滴,便灼燒了蕭無路的衣服,直至蔓延到大腿上一片皮膚。
蕭無路嘴唇發白,仍是咬着牙道:“我不認識你,不需要你等。”
趙時迎笑得眼淚流的更濃了:“蕭無路,這世上沒有人比你更混蛋的人了。你這個人怎麼能夠隻喜歡好人呢?”
蕭無路胸腔被一隻腳壓着,他偏開臉,根本看不見趙時迎的悲傷。
在此時的蕭無路眼裡,隻有如同煉獄般的人。
他們明明是人類,卻因為上位者的傲慢被改造成了不人不鬼的東西。
趙時迎必須得死。
蕭無路滿心都是這樣的想法。
“你還想殺我?”趙時迎不明白:“明明是你食言來晚了,為什麼你還能有恨?”
蕭無路沒再說話刺激趙時迎,他現在所有的心思都是如何找到機會将趙時迎殺死。
趙時迎恍然:“哦,對了,你已經想不起來我是誰了。你看你,總是這樣,我這麼一張好看的皮囊擺在這裡,你的心思卻全部放在了那些不人不鬼的東西上,多麼可笑。”
随即他眼神發狠,手心浮起一串經文貼到了蕭無路額頭上。
蕭無路手腳都被鐵鍊套着,胸口也被踩着,哪怕事先有所準備,卻也沒來得及躲開。
随着金色的文字進入蕭無路的腦海,蕭無路眼睛一閉,暈了過去。
趙時迎腳讓開,蹲下身子,手掌放在蕭無路臉上:“無路哥哥,你很快就會想起我是誰的。”
葉解剛踩在覃南邊緣的陣法上,尚沒有踏出一步,天邊就劃出一道巨大的口子,随即數不清的妖獸朝他沖來。
一道若隐若現的白霧逐漸明了身影。
葉解擡頭。
是一位綠衣女子。
葉解曾經見過她。
她說自己名為——天道。
天道散去白霧,在妖獸快要到達之前,輕手一揮,便在二人之間設下屏障。
那些殺氣騰騰的妖獸就此被隔絕在外。
葉解手碰到了腰間的劍,擰眉盯着逐漸靠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