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實在是生了一副好模樣。
初見之日她便這麼覺得,想着留他在身邊,就算沒什麼用,好歹還能養養眼。隻是沒想到,時日漸久,養眼也會變成熬煎。
溫水亦能烹心。
倏然回神,玉姜意識到自己想了什麼。倉促收起這色令智昏的雜念,玉姜幹咳了兩聲,道:“嗯。”
“你不舒服嗎?”
“什麼?”玉姜問。
雲述道:“你脖頸紅了。”
“……”
究竟能不能将這狐狸趕回去!
她一刻也容忍不了了。
玉姜不自在,便沒好氣地回了句:“天這麼黑,你看錯了。”
“真的沒事?”
玉姜:“你再敢問,我就殺了你。”
雲述噤了聲,唇邊笑意卻未曾淡去分毫。
簡單休整過後,須得趁着僅剩的亮色繼續往林中走。
正走着,雲述想起玉姜的話,問:“若妖物不能近林扶風的身,你何不帶上他一同往此處來?”
玉姜側目,而後搖頭:“仙門在此林中設下無數陣法鎮壓妖邪,那些陣法會無差别攻擊他。他估計沒好意思跟你說,上一回他之所以多日未歸,是被一道仙門陣法給封住了,熬了七七四十九日才得以解脫。平日修習他次次偷懶,這下吃了虧才知道痛。想來,往後就算給他十個膽子,他也不敢再莽撞行事了。”
“……”
怪不得妖邪不能近身的林扶風再也不來試,隻敢各種拐彎抹角地撺掇雲述前來。
原來竟是如此。
一句句的姐夫想來是哄騙人的。
方才雲述還覺此人可憐。
此刻想想,心眼當真是不比蜂窩少。
化雪後的林間路很是難行,玉姜腳下不穩,絆了一支枯藤。尚未踉跄,雲述的手已經扶了過來,道:“看路,小心些。”
他先一步走過去,施法墊了些枯枝鋪平這一段泥濘,而後朝她伸手:“姜姜,把手遞給我。”
玉姜本欲伸手,聽了這一聲,動作微微僵滞,思索再三終究沒搭上去。
張口欲言卻又啞然。
内心掙紮半晌,她還是覺得,左不過就是一個名字,随他怎樣叫也無所謂。
她直接越過雲述繼續往前走。
被莫名冷落了的雲述的手在原處站了一會兒,旋即笑了一聲,收回手,跟在她的身後加快了步子。
越是接近玄墟海,煞氣越是濃厚。
盡管雲述早已恢複靈力,但到了這些地方,還是難免受限。體内的靈息明顯地弱了下去,伴随着難以抑制的疼痛。
他藏在袖間的手慢慢地收攏,死死地抓緊了袖角,另一隻手則握緊了劍柄……
“好冷。”玉姜摩挲了雙臂。
并未聽到回應。
她偏頭看向身側靜默無言的雲述,總覺得何處不對,微微蹙眉。
她放慢了步子,走在了雲述的身後。
而雲述并未停下。
她問:“雲述,我好冷,暖石呢?”
雲述略顯僵硬地停了下來,轉過身來,摸索自己的袖袋,最後搖頭。
煞氣在他身後越聚越多,幾乎将他裹挾。
然而他似乎沒有一絲察覺,在搖頭之後轉身,繼續往前走,全然不顧玉姜。
玉姜停下來。
幾乎是同一瞬,她迅疾地拔劍出鞘,劍風如影,直直地劈向面前這個隻知道往前走的“雲述”。
頃刻間,“雲述”化為一團奇形怪狀的黑霧,四散開來,圍繞着玉姜,發出凄厲刺耳的叫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