橙娘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十分疑惑:“什麼她是誰?”
又是一陣靜谧無聲,橙娘看不透貴人的心思,在審時度勢下閉嘴,低下頭等着貴人再次開口。
沒想到,這次開口的卻是淡月……
“回世子的話,她是橙娘。”
仍然沒有回音。
淡月雙眸輕輕擡起,發現許恒品茶的動作未停,眼神也從她身上收了回去。
這一世不知為何,她覺得許恒有些變化。
遙想曾經他們初遇,彼時的許恒是個外表與内裡都一緻的人,那時他的精明還浮在面上,導緻他的言行舉止有許多錯漏,還是後來經曆了一些事後變得沉穩起來。
不過那時的許恒幼年過得并不好,他隻說,那是一個地獄般的地方,八尺男兒可與天鬥,卻從不願提起幼時的過往。淡月曾試探性地詢問過幾句,卻都被他以别的話題轉移,她便沒有再問過了。
橙娘的聲音打破此刻甯靜。
“是是,外頭都喚我橙娘,我可就這麼一個寶貝閨女……”
“是嗎?”
許恒的疑問低沉又極具威懾力,讓橙娘的身子一抖。
“你叫什麼?”
淡月再一次感受到他的目光,開口答道:“淡月。”
“淡月……你姓淡?”
“是。”
許恒似是意識到什麼,内心浮現起好奇。
許恒:“哪裡人?”
淡月察覺到他似是在确認身份,索性糊弄過去。
“不知。”
橙娘不合時宜地插嘴:“怎麼不知道,你可是咱們鎮子土生土長的娃娃。”
許恒難有的雅興被眼前這個粗布打扮的女人擾了去,他落下手中的杯子,杯底磕在石台之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孫哥領會到他的意思,揚起手迅速落下,脆生生打了橙娘臉上一巴掌。
“大人在問話,閑等勿插嘴。”
橙娘悻悻而退:“是。”
淡月心下一驚,孫哥明确是知曉他們在做戲,卻又在這麼快的速度入戲了?
許恒起身,淡藍色的衣擺垂墜落下,修長的身形在紗幔的襯托下更顯俊逸。他背過身,左手一揮。
孫哥扔出一袋錢,說道:“大人此次出遊而來,無意插手瑣事。先前的瘋言瘋語自己想辦法解決了,若是壞了大人一點名聲,後果你們自負。”
橙娘瞧見那沉甸甸的錢袋子敞開了一小口,裡面泛着金燦燦的顔色,笑得險些合不攏嘴。
“多謝世子,多謝世子。那我這小丫頭,就留給您了。”
孫哥:“不必,從哪兒來就回哪兒去。”
橙娘弓着身子再次道謝,抓起淡月的手想走時,發現身側的女孩站得筆直一動不動。
淡月不想離開。
她知道若是走了,若是橙娘知道她還是完璧之身定會再次将她賣出。若是自己堅守謊言,她回去也隻會成為那些肮髒男人的玩物。
她不能走。
從進門就一身傲骨的淡月,正低頭不語,她緊緊咬住下唇,任由橙娘怎麼拉扯都不動。
孫哥見狀有些不忍,出聲喚道:“爺。”
許恒聞聲側頭,餘光瞥見跪在地上的淡月,語氣冷漠:“救了你一次,便賴上我了?”
淡月不假思索答道:“是。”
此話一出,孫哥愣了,他的眼神一會兒飄向許恒,一會兒又飄向淡月。正思索着怎麼辦,隻見許恒已悄聲緩步走遠。
不接受也不拒絕,那便是……
孫哥一臉厭惡地打掉橙娘拉拽淡月的手,語氣極差:“拿着銀子滾。”
橙娘馬不停蹄地抱着銀子就跑了。
淡月感覺身側伸來一隻溫暖的手将她扶起。
孫哥:“你這個小丫頭也是夠機靈的,兩次都能讓爺救下你。”
淡月對他的誇贊隻是道謝。
孫哥:“叫我孫哥就行。”
淡月乖巧地說:“謝謝孫哥。”
“見你和那橙娘的态度,應是勢不兩立吧。淡姑娘是被綁架去的嗎?”
她面對孫哥的好奇,思索了一瞬。
雖然她也想說出自己的身份,但确實也怕許恒因為曾經記恨他。索性以孤女相稱,為自己編排了個假身份。
“我隻有一個人,無父無母是被抓去的。”
孫哥聞言有些動容,默默歎了一口氣:“唉,可憐的孩子。”
她被帶到一處偏屋,屋子不大,床鋪上的被褥疊得十分整齊,桌上的茶碗也是有規矩地排列在一起,沒有一絲淩亂,幹淨又整潔,一看便是孫哥住的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