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間事了,淡月本應該與崔将軍一同返京,卻被人攔下出行的腳步。
隻見許府之外圍着不少人,有拎着菜的,有剛出海打魚回來的,還有閑暇過來看熱鬧的,裡三層外三層圍了起來。
他們都在痛斥一件事,事件的主角正被圍在中間。
“瞧着人模狗樣的公子哥,怎麼還學别人霸占民女啊?”
“我呸。還公子哥呢,早先就聽說咱們鎮子來了個不得了的人物,到這兒第一天就把一個良家女孩給糟蹋了!”
“是啊是啊,那天我就在場,也沒見人家出來,倒是那個姑娘和她娘在到處哭喊。”
“咦?”正搭腔的大嬸眼神忽然掃到從院内走出來的淡月,“這不就是那女娃嗎?”
她先前正在屋内同盼兒一起收拾行裝,她的情緒很低落,盼兒連大氣也不敢出,隻能默默疊着換洗的衣衫。沒一會兒,就聽屋外頭有隐隐約約的聲音在叫喊,她們離得較遠,倒是聽不清具體在說些什麼。
孫哥叩門,囑咐她們不要出來。
随後許恒闊步走過,孫哥也急匆匆跟上去。
正魂不守舍的淡月也是沒什麼心思管别的事,隻是一味地重複疊衣服的動作。她的腦中一直滾動沈意的臉,絲毫沒有注意到她一直在重複的疊同一件衣衫。盼兒見狀也隻是歎了口氣,麻利地替小姐收拾行裝。
直到大門處開始有辱罵的聲音,還伴随着幾聲東西砸到門的劇烈聲響,讓淡月不免停下手上的動作看過去,盼兒也打開門瞧着,隻見崔将軍從大門方向跑回來,路過她們屋子時還說道:“一群刁民在鬧事,我們來處理。”
盼兒将門關緊,轉身對正在用疑惑神情看着她的小姐轉述崔将軍方才的話。
淡月意識到自己悶在屋裡隻能是越想越難受,額側已經開始隐隐作痛,“我們出去看看能不能幫上忙。”
二人還未走到正門,遠遠便瞧見許恒被一群人圍住,家丁和士兵們奮力在阻攔他們上前,卻還是敵不過他們拿着爛菜葉子砸向他。
不知真相的淡月心底冒出一股火氣,趕到門邊準備跟那些人好好理論理論。可她怎知鄉野人的厲害,轉眼将自己也卷入是非之地。
眼尖的人認出了她,“就是她!她娘當時哭嚎得老慘了。”
“小姑娘,你怎麼會跟這種人待在一起啊?”
衆人七嘴八舌讓她根本插不上嘴。
“是啊小姑娘,他昨晚剛剛殺了人,你可小心着些啊。”
綠衣服的女人推了推剛剛說話的自家男人,眼神十分鄙夷:“你懂什麼,人家那是攀上高枝兒了,指不定昨天死那姑娘,就是他們一起做的!”
“是啊!”
“對啊!這兩個人同流合污啊!”
“真不是個東西啊!”
衆人紛紛附和,甚至有的老人家開始把筐裡的爛菜往淡月身上砸。
“砸死他們!”
“砸死這對狗男女!”
家丁和士兵們攔下一些人的動作,卻還是有幾棵爛白菜直直沖向淡月。她下意識舉起手遮擋,卻沒有感覺到有東西砸過來,反而感受到一陣陰影遮擋過來。
許恒正擋在她身前護着她。
盼兒見到有人能護着自家小姐,自覺退到一旁,時刻觀察着刁民們的動向。
那些造謠的人見狀罵得更兇了,一些污言穢語脫口而出。通過他們口中那些隻言片語,才終于讓淡月拼湊出事件。
平來鎮的人昨晚有人見到沈意投井,又在天蒙蒙亮之時看見許恒急忙趕去打撈,他們誤以為是哪個高官又在玩弄女性,便組織了不少人過來指責許恒始亂終棄甚至還玷污少女。
“不是這樣的!”淡月輕輕撥開許恒,将自己暴露在衆人眼前。“沈意是我最好的妹妹,我不會害她,這位公子是她的救命恩人更不會害她。她的死是因為...”
她的聲音戛然而止,那些吵嚷的鄉親父老都在定睛盯着她。
“是因為...”
因為什麼呢?
她也不知道答案。
衆人見她辯駁不出個所以然來,辱罵聲又開始響徹田野。
許恒一個側身再次将淡月護至身後,雖然四周聲音嘈雜,但那陣低沉的風還是吹進她的耳畔:“沒用的,他們不會相信的。”
那一瞬間,她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早前許恒一定也像她一般解釋過了,可沒有人信他。外頭站着的幾十人裡,如果有一個人提出疑問的聲音,他們也隻會相信自己人。
輿論...真可怕啊...
“許爺呢?你們怎麼會在許爺的府上?”一個壯漢的聲音蓋過那些辱罵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