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向開始轉移,所有人都在質問他們。
“那你們又是誰?就算是皇宮裡頭來的也應該報上名号吧?”
“就是啊。”
“你們在平來鎮殺了人,就别想跑!”
大家的附議聲比先前更大。
淡月感到前所未有的煩悶,兩側的鬓角處更疼了些,她默默低下頭用手揉着,惹來身側男子的目光。
許恒剛想詢問,崔平岸押着作惡多端的許爺正好走了出來,淡月的目光被其吸引,他将未問出口的話語咽回肚子裡。
早上還是一身素衣的崔将軍,此時已将戰甲穿戴妥當,他親自押着許爺,身後跟着一衆兵士。他們每走一步,身上的铠甲摩擦聲便響動一聲,原先吵嚷的人被此番場面震懾到,紛紛噤聲。
崔将軍大手一抖,許爺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他顫巍巍地看着面前烏泱泱的人,隻一瞬眼眸便隻敢瞧向地面。随後,他接過兵士遞過來的闆子,隻見闆子之上将許爺所犯的所有罪行一一記錄,字很潦草,一看便知是方才趕工而來。
罪民:許富貴
罪行:
其一,殺害......、殺害平來鎮許爺代替其身份自居
其二,協助“牙人”拐賣婦女兒童,令其長期輸送“貨源”
其三,多次玷污女子、幼女清白
......
罪行寫得十分詳細,原本那些嘴碎的人都紛紛湊上前去瞧。可越瞧越覺得不對勁,有的人開始意識到或許此前許恒與淡月的辯解才是對的。隻見湊上前的隊伍開始有人慢慢後退,越來越少人在前頭看,直到闆子前頭空無一人。
崔将軍舉起令牌,威嚴的聲音同時響起:“我,崔平岸,燕北軍北翼将領。他,許恒,恒王麾下最有能力的學生。這位則是許大人救下的女孩,不是你們口裡造謠而來的狗男女。許大人不與你們争辯,是他心懷天下,爾等皆是他願意且需要守護的良民,可他不與你們一般見識,你們卻不能讓我等寒了心!”
許是他們感覺到了羞愧,很多人隻是放下手裡的爛菜,卻無人向他們緻歉。裡頭不乏有不服氣的,揪着先前淡月答不上來的問題繼續問道:“那你們說,昨天晚上死的那女孩是怎麼回事?”
他的話音剛落,就感覺到一道冰冷的眼神殺了過來。許恒的眼眸此刻銳利如刀刃,似是下一秒他再不閉嘴就會死無葬身之地。
此等問題,不光淡月答不上來,就連崔将軍也答不上來。
他們都知曉,沈意曾被許爺糟蹋得不成樣子才被救了回來。可這樣的事情又怎麼能往外說?何況,導緻真正沈意真正離世的原因真的是這個嗎?
他們不得而知,也還未能得空去思考。
“說不出來了吧,哼,上頭來的人又怎麼樣,還不是辦事不力。”
此時,又有自作聰明的大嬸扯着嗓子叫喊:“上次這個狗東西娶的女子不就是昨晚沒的那女孩嗎?”
趁着大家還在反應,大嬸更加添油加醋:“莫不是也被他糟蹋了?這種事情對女子來講可是了不得啊,活不下去那也正常,你們說是吧?”
啪——
清脆的掌掴聲傳來。
隻見大嬸的右臉有一道明顯的巴掌印,而掌風的主人正是方才剛被造謠過的淡月。她方才用力之大,将腦後的青絲都甩了一半至胸前。
沈意是她在意的妹妹,她不會忍受任何一個人污蔑她的身後名。
她的聲音淡淡的卻字字珠玑:“我身為她的姐姐都不忍評價她分毫,你與她素未謀面,無論她曾經曆過什麼,一個女孩子的身體都不該是被談論的對象。論心靈,她比你們每個人都要幹淨!”
大嬸見自己理虧,隻好捂着臉哭喪着跑走了。
淡月以泯然衆人的眼神掃視一圈,聲音擲地有聲:“你們不分青紅皂白便來此造謠,以我朝律法,為首者,當杖責二十以此警戒。不要以為這隻是個邊陲小鎮便不對自己的言行負責。當今聖上以德服人,他照射四海天下是為萬民榜樣,可你們呢?你們一字一句地說着,言語肮髒不堪,又可否有證據?如若沒有,便不要做北宋國泰民安下的老鼠屎!”
“老鼠屎”這三個字,怕是淡月罵過最難聽的話語了。
可她的此番話,讓身側的男人們紛紛側目,大家投來的目光是敬佩的。當中,崔将軍的敬佩之意最盛。
他在暗暗笑着,在心裡贊歎恒王獨女确實不一般。
她有着父親的将相之才,也有着母親的才學與美貌。
連他都不免猜測,将來究竟是何般男子才能與之媲美。
猛然間想到皇帝的賜婚,國公府的大公子他是見過的。
人,不錯。
思索間,他的眼神瞟向許恒。
還是不如許大人出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