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來鎮,就是那座靠海吃飯的小鎮,這次暴雨起了洪水,把鎮子淹了個徹底。馬順他去了,故意見死不救,那座鎮子的人想逃出來,都被他和手下一個一個扔回海裡,直到所有人都溺死了。”
淡月震驚到驚呼出聲:“為什麼?!”
坐在地上的村民黑黢黢的大手握拳砸向地面,“還能為什麼?為的是他的官路,為的是他口袋裡花不完的錢!”
淡月再問:“那這事又是怎麼傳出來的?”
“有壞人總會有好人,當時跟着他去的男娃看咱們村子也淹了,回來救家人,就說什麼也不肯回去了。”
又有一個人十分氣憤:“若不是男娃跑回來說三道四,我們能沒人救嗎?”
“就算他不回來,馬順怎麼可能還管我們?”
“怎麼不會管,他可是咱們村子看着長大的娃,當官了家總不能不要吧?”
“他什麼時候要過了?欠咱們的錢這一年給過嗎?!”
二人三言兩語地吵起來,眼看着都要動手了。
隔壁的村民趕緊出言相勸,讓他們關注眼前,而不是把希望寄托給别人。
與村民們吵鬧的景象相斥的場景落在淡月身上。
早先被海水洗禮過的單薄身子正端莊地坐在竹椅上,她的目光無神望向遠方。
村民的故事裡的主角,那究竟是怎麼樣的一個人,才能夠眼睜睜地看着别人在眼前無助的死去。
官路,當真是要踏着人的鮮血才能走得通嗎?
她開始漸漸領悟到,人的出身和所處的環境有多麼重要。
她發現越是窮苦的人越想得到錢财,可窮人若是手上十分富足,他們或許是不清楚該花在什麼地方的。于是,他們開始學着像富人一樣,就像東施效颦。他們的眼中漸漸地隻有自私,甚至可以不擇手段去達成目的。
“什麼才是世間的道?”淡月呢喃出聲。
這句話被身側一位老人家聽了去,她回答道:“道,就是今日能吃飽,明日不挨餓。”
淡月的眼眸亮了些,耳畔又傳來一個别的聲音。
“我倒覺得是能救出更多的人,讓那些人魂歸故土。”
“原來我想走出村子,現在隻想好好活着,跟我娘在一起,哪裡都好。”
不同的聲音讓她有了新的疑問:“你們,就不想要更多的錢嗎?”
老人家的聲音再次響起,緩慢的聲音卻震懾人心:“有了錢,錢就會迷人心。若是沒錢,我們大家啊,始終都是一家人。”
雲娘回來的時候,淡月已經在棚子裡跟其他婦人一起睡下了。小臉在月色下映得嬌嫩可人,她睡在最外側的地方,側着身,薄薄的一片隻占了很少的位置。
一雙手将被子給她向上提了提,許是白天太累了,她并沒有醒來。
“就是這丫頭嗎?長得是真漂亮。”雲娘身側的桂姨瞧着女子小聲說着。
雲娘将手指放在唇邊,再舉起手向前揮了揮,二人輕聲遠去。
天蒙蒙亮時,淡月感覺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努力睜開還酸澀的眼睛,隻見雲娘正溫柔地笑着示意跟着她走。
淡月晃晃悠悠地起來,和雲姨來到不遠處的山腳下,那有一處火堆,架在火堆之上還有已經全熟的魚,魚在火上烤得香氣四溢,讓瞌睡蟲一下子飛走大半。
“小饞貓,快吃吧。”雲姨吹了吹剛烤好的魚,遞給淡月,“這兒也沒有什麼食材,你晚上定是沒吃飽。”
外皮焦香,裡頭軟嫩,一口咬下去口腔全是鮮美的味道,淡月顧不上燙,連啃了好幾口。
“哈哈哈,我還是第一次見你吃東西吃得這麼香呢。”雲姨眼神充滿慈愛。
話音剛落,淡月輕輕将薄唇從烤魚上移開,軟嫩的小舌頭出來劃了一圈,她意識到自己失禮,停下了動作。
雲姨被她的模樣可愛到心窩窩裡頭去了,笑着說:“你若是投身到富貴人家,定是個風評極好的大家閨秀。現下就我們娘倆,不用在意這些。”
淡月開始一口一口咬着吃,突然像是想到些什麼将口中的魚肉吞下,“雲姨,你今天上山有遇到什麼困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