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婆慈祥地笑着,語速很慢:“嚴重歸嚴重,但好在我們村有能幹的娃娃,那些死去的人都被埋進山裡有了歸處。活着的,最起碼還有口飯吃,就夠啦。”
老闆像是下定了決心一般,緩緩挺起方才因震驚微曲的身子,朝着後頭淡月的方向揚聲道:“這些魚我全要了!以後有的,我也都收。”
“你是個心善的娃娃,和外頭那些商人不一樣。但是村子逢難,最緊缺的是口糧。錢什麼的,先不談啦。”阿婆錘了錘佝偻的身子說道。
“是啊老闆,我們短期還是想跟您做糧食的置換交易。”
淡月走上前說道,馮隊長緊随其後也點着頭。
“沒問題。”
他們回來時天幕已經落下大半,村子裡頭的人見外鄉的老闆來,都熱情地招待着,留他吃頓便飯再休息一晚。
跟随淡月一同前往峰鎮的幾人回來,把她和馬肅成吹成了神,大家對馬家的少年有所改觀,對淡月則是打從心裡佩服着的。那些帶過去想變賣的東西倒是沒賣到什麼錢,卻有了另一樁天賜的生意。
晚上送老闆去休息後,馮隊長又召集大家開了個會。
“咱們這次糧食能順利解決靠的是淡月姑娘,大家鼓掌感謝!”
掌聲如雷,如同号角般擊進淡月的心裡,那一刻的榮譽感讓她的心靈被莫大地治愈。
“糧食呢,目前是靠咱們身後水裡頭的魚置換的。淡月姑娘建議這一次出了資的,在二十五斤米裡頭去平分,剩下的米我們會根據大家的工作來發放。以後各家去采買别的我不管,但是糧食還是統一管理,直到重建完成之後咱們再商議其他的方式。”
淡月的建議由馮隊長提出,增加了可靠性,分配方式也公平公正,大家都沒有異議。之前沒有參與到重建工作的人也都紛紛報名去找個活兒幹,如此一來,重建的速度就會更快了。
此間事告一段落,淡月終于能好好休息一下了。
“累不累?”雲姨為在月光下久坐的她披上外衣。
和雲姨相處的日子裡頭,她已經把她當作最信任的人。
“我在峰鎮見到那位救我的大人了。”淡月垂眸小嘴嘟囔着。
“真的?!那很好啊,他認出你了嗎?那你...”雲姨替她高興,卻想到她或許要走了有些落寞:“要走了嗎?”
淡月感受到了她的情緒,搖搖頭。
雲姨舒出一口氣:“不走也好,這裡的事兒結束之後,雲姨帶你雲遊四海!”
她以笑回應雲姨的熱情,良久,落寞地開口:“他變了,變得好像不是我熟悉的那個人了。他成了安撫使,還跟馬順在商量瓜分赈災款。”
“他竟然是皇親國戚嗎?”雲姨疑惑道。
換成淡月疑惑了,“皇親國戚?”
雲姨點點頭說道:“雲姨雖然沒有接觸過,卻聽老一輩講過安撫使的由來。一般都是皇親國戚才能擔任此位,畢竟過手的錢财太多,涉及的事宜太廣。像我祖母那一帶的安撫使,都是王爺來擔任的。或許救你的那位大人,本就是個王爺爺也未可知呢。隻是...”
她一下子就明白雲姨在猶豫什麼,接過話茬:“他在尋我。可我不敢和他見面。”
雲姨自然是明白她的。“那就不見。”
“可是,就那麼看着他貪污赈災款嗎?”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小淡月,雲姨沒有辦法再失去你了。”
雲姨的聲音輕輕地飄進她的耳畔,落入心海。
翌日一早,天蒙蒙亮時,淡月被外頭吵嚷的聲音喚醒。送魚的隊伍出發了,聽腳步感覺浩浩蕩蕩至少有十來人,眼睛才睜了一隻的她腦袋裡頭很是疑惑。
送幾筐魚,怎麼去了那麼多人?
還未等她多思考,馮隊長的聲音讓她徹底清醒。
“淡月姑娘!村民說在峰鎮瞧見了外頭來的官員,穿着鮮亮,是真是假啊?”
她撩開半簾,外頭的日光照進她的白皙的臉上反着光亮。她點點頭回應:“是有那麼一個人。”
馮隊長義憤填膺:“行。正好大夥兒去把他綁來,是死是活也得給我們村一個說法!”
“啊?!”瞌睡蟲這下是真的一點都沒有了,她吓得連忙起身,“你們要去幹嗎?!”
“把那個官綁來!讓他給我們村子赈災一個說法!”
等等!
官員=許恒。
他們要去綁官員=綁架許恒。
若她猜得沒錯,許恒現在可是整個暴雨事件的安撫使,是經過皇帝特批的重要官員,他們要去綁架他?!
不說官多大,就他那個暴戾的性子,這得有多少個腦袋能掉啊?!
不行不行,她必須要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