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大個官,綁架可是要誅九族的!再不濟整個村子都要賠進去了,可不能這麼幹啊!”淡月誇張地說道,她生怕說得委婉打消不了這些村民的念頭。
馮隊長還是不屑一顧:“怎麼可能!我們綁了,别人又不知道。”
淡月扶額,“你當那是什麼人?就連你們村出去的馬順都要低頭哈腰的人物。他要是說一句跪字,你看看方圓千裡的人敢擡頭嗎?這可不是鬧着玩的,這是要出人命的!”
她的話越重語氣越急,馮隊長的神色才慢慢有了緊張之意。
“啊?這麼嚴重嗎,那他們都已經出發了...”
“出發了?”淡月的目光移至方才送魚的隊伍走過的路。她沒多想,一個箭步飛馳出去,不忘和後頭發愣的馮隊長喊道:“愣着幹什麼,快追啊!”
好在隊伍沒有走得太遠,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送魚的隊伍足足有二十人之多,在馮隊長好說歹說勸阻下,他們才終于停下前進的腳步。
“那你說,怎麼辦?總不能讓那些狗官來了又走,還拿着我們的救濟款吃香的喝辣的吧?”
“是啊!哥幾個咽不下這口氣。”
最前頭的二人扛着釘耙怒氣沖沖的模樣。
淡月在人群中尋着,隻見那米鋪老闆也是一臉憤怒混在人群中間,看那架勢許是也要去找許恒報仇了,讓她是一個頭兩個大。
“大家先冷靜一下聽我說,既然人家是朝廷派下來的官,定是有來頭的對吧。人家在明,我們若是在暗,看上去是咱們能赢,可是我們手上除了這些耕作用的工具...”淡月掃視一圈,目光落在挂了半張漁網在身上的村民身上,“這位大哥倒是連捕魚的都拿來了哈,但是!咱們除了這些還有什麼?有權利嗎?行,再不濟咱們直接把他殺了洩憤,然後呢?村子能得到什麼呢?還有米鋪的老闆也是為了幫咱們村才來的,若是把他再牽扯到家破人亡,合适嗎?”
米鋪老闆大言不慚的誓死要跟大家共進退,但是其他人都落眸思索着。
淡月繼續勸阻:“對待這種官呢,武力真解決不了問題,咱們先回去從長計議行不行?”
扛着釘耙的村民把釘耙從肩膀下拿下來,眼神真摯看着淡月說道:“淡月姑娘,我們明白你的意思。但我們這些人,哪裡會想着殺人,隻是想把他綁到村子裡頭看一看,暴雨之後我們家都成了什麼模樣了。那些做官的,拿着厚厚的俸祿,卻無視我們這些老百姓。從出事到現在,多少天了,朝廷的人連來都沒有來,我們這些老百姓啊,寒心啊...”
村民捶着胸口,語氣都帶着輕顫。
他每捶一下,淡月的心裡頭都顫一下。她作為郡主,何嘗不是村民口中的那一類人。雖說她切身經曆了,也幫助了他們,可是卻隻能緩和一些,卻沒有幫助他們從根本上解決問題。
他們想要的,隻是遭難後被所生長土地上的官員們關注。
淡月沉思許久,道:“你們想要的,是見到那位大人,對嗎?”
大夥兒紛紛點頭。
“确定要見嗎?平來鎮的事情,你們也都聽說過,萬一...我是說萬一,來的那個人和馬順一起重演平來鎮覆滅,也要見嗎?”
這也是淡月最擔心的事情,曾經的遭遇曆曆在目,她實在無法确認現在的許恒是否已經黑化。
或者說,他一直是那個樣子,善良對他來說隻是昙花一現。
她的話讓四周靜谧許久,還是馮隊長率先打破沉默:“見,一定要見。”
淡月還是想多勸一句:“可現在大家有飯可以吃,有衣可以穿,為何一定要朝廷的那一筆錢财呢?”
馮隊長目光堅毅,道:“我們不是想要錢,我們要的是一份天地間最基本的公道。”
公道...
那也是她終其一生所追求的東西。
“那咱們智取,好不好?”淡月被打動,決定再一次幫助他們。
大夥兒紛紛擡頭,來了興緻。他們以淡月為中心圍起一個圈,都豎起耳朵聽她的想法,被點到名字的人不時還點點頭。
*
“大人!大人!”小厮急切地跑來。
正在悠閑賞景的許恒被打擾了興緻,他背過身去,馬順見狀連忙訓斥小厮莽撞,小厮跑得上氣不接下氣,說道:“主...主街口出事了!”
峰鎮最熱鬧的街巷口,被人團團堵住,為首的幾人瞧着不是本地人,卻能用十分激動的言語調動大家的情緒。
下頭的人越圍越多,都氣憤地跟着上頭說話的人連連附和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