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恒抱着手臂靠在門邊，眼神沒有一刻離開過外頭忙碌的老兩口。

淡月遞給他一碗水，“他們瞧着就是很樸素的人家，沒有什麼壞心思吧。”

“老婆婆許是沒有，可另一人...”許恒的眼神裡盡是那位被老婆婆使喚着任勞任怨的老頭。

淡月踮起腳尖越過他的肩膀看過去，“我瞧着，他們很正常啊。”

“防人之心...”許恒轉過頭，下巴恰好蹭到她的皮膚，微妙的氣氛讓他的聲音戛然而止。

淡月輕咳一聲，緩緩落了腳跟。

“可就算是這樣，出門在外遭了難，也是人家搭救了我們。你的态度真得改一改，若是覺得有異樣藏着點就是了。”淡月臉頰微熱，将原本遞給許恒的水自己拿了回去，盡數飲盡。

“是。”

不一會兒，老婆婆端着菜進來，放下菜碟後指着屋門口的水盆，“來咯來咯，快去洗手吃飯。”

老頭進來時剛好遇上出門的許恒，二人再一次用眼神針鋒相對着。

老婆婆厲聲道：“快進來！”

淡月幾乎在同一時間說：“快過來。”

兩個男人都沒有遲疑，分别錯身走向兩端。

淡月低聲私語：“方才與你怎麼說的？”

“郡...”許恒被她瞪了一眼，收了聲：“他的眼神沒有那麼簡單。”

淡月加重語氣：“是我們寄人籬下。”

桌上的簡單菜肴在空氣中徐徐冒着熱氣，老婆婆笑着給淡月夾菜，“多吃一點啊丫頭，這些菜式簡單，可别嫌棄啊。”

老頭這時冷哼一聲：“簡單怎麼了簡單，張嘴吃飯也得給錢。”

話音剛落，便被老婆婆罵了回去。

淡月笑着解圍：“自是要還的，隻是我們現下錢财都被搶了，一時半會也湊不出，若是您能等，待我家人将錢财帶來便會歸還。”

老頭白眼一翻，索性撂了筷子：“可好笑。那城裡頭寄信不花錢啊？怎知你們說的是真假？”

許恒噌的一下站起身，淡月一記眼神殺過去，他便滅了一半氣焰。老婆婆也奈何不得，隻好解釋道：“你們也别怪我家這老頭多怪，今日狸城啊，來了很多外地人，此前來的那些都成了群居的盜匪，你們也遇見了，所以他多謹慎了些。莫怪，莫怪啊！老婆子我呢，雖是個熱心腸，可也不是誰都救的。我是看你二人面善，許真是遭了難，平添着幫一把。這家裡頭啊，還是我做主的，你們就宿在此，直到家人來的那一天！”

淡月起身朝老婆婆的方向緩緩點頭，實則手中緊拽許恒的衣袖，接着坐下的力險些把他的外衫都扯了下來，許恒見狀也隻好僵硬地安坐下來。

“多謝二位的好意，我們不會住很久的。若是您還不信的話，這樣吧，我們呢現下除了等也無事可做，我會些針線活，做飯也是會的，不如就在家裡頭幫二位的忙。”

聽淡月這麼說，老婆婆一口便應下了。

“你呢，那你會什麼？”老頭看向許恒問道。

許恒别過眼去，免得目光相對時他再忍不住脾氣，“劈柴、燒火、買賣經營什麼都會。”

老婆婆笑着說：“那正好啊，狸城啊有一個夜市，我們老兩口會在晚飯後擺攤賺些零花，你們年輕人啊若是能來幫幫忙就更好了。”

淡月也回以微笑：“沒問題，抱在我們身上。”

她見許恒的身子還是僵着，面前的筷子都不曾動過，未免失禮，她主動給他盛粥，還夾了些熱菜在上頭。落碗時，故意手勁兒加大了些，碗底與木桌發出清脆的聲響，倒是讓許恒回過神來，隻好硬着頭皮多吃兩口。

淡月心裡想：也不知這一老一少的什麼毛病，這才初見就這麼不對付，以前也沒見他對陌生人有如此大的敵意啊。

很快，日落時分，淡月幫着老婆婆收拾完才走出來，院子裡的闆車上已經壘上高高的貨物。許恒一身麻布衣站在車旁，看着還真像那麼回事。

“婆婆，這裡頭裝的是什麼啊？”淡月好奇道。

老婆婆上前用滿布皺紋的手拍了拍車上的麻袋，“都是米啊面的。”

淡月險些被十餘袋糧食驚到，“這麼多，全是要帶去夜市賣的嗎？”

“是啊，光是面就分了好多種，黃面、白面、玉米面、高粱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