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月雖力氣小,卻極其會整理東西,她和許恒配合着,将搬到攤位上的米面一一整理好,再分出一小袋放在買東西的人方便拿取的地方。
“這是何意啊?”老婆婆探個身子出來問着。
“東西得擺在外頭讓人瞧見才行,若是人人都來大袋子裡摸,不是髒了嘛。所以分出小袋子讓大家看看品質,顯得更周到一些。”淡月邊擺弄着邊說。
眨眼間,一個精緻的米面糧攤在夜市中脫穎而出。
“怎麼樣,這倆孩子是不是不錯?就你,天天疑神疑鬼的。”老婆婆湊近老頭低聲念叨。
老頭有些尴尬着:“那不是為了咱兒子嗎,這世道多亂啊,什麼人你都敢帶回家。”
耳尖的淡月聽見了重點,和許恒目光相對。
許恒站在攤位前拉攏客人,淡月介紹東西,老兩口秤斤數打包,四人分工明确,有了他們二人的幫忙,一晚上的收益比之前可是翻了個番。收拾東西準備返程時,老婆婆一直誇贊着:“有你們在啊,我們又能多攢些錢了。你們多住一陣子可好啊?”
淡月思緒一轉,笑了笑:“我倒是願意的,隻是我們暫居此處也會給你們添麻煩。不過婆婆,你們沒有子女嗎?”
老婆婆笑着回應:“有啊,我們老兩口就一個兒子,特别忙,他偶爾回來啊,每次也隻是吃個飯就走。這下你們在啊,感覺家裡頭都熱鬧許多呢。”
是夜,老婆婆拿來一床被褥。“夜裡冷,這床被子更厚實些,你們蓋着也舒服。”
許恒和淡月看着僅僅隻有一床的被褥有些發愣,原是他們在外人面前沒有自證身份,導緻别人誤以為他們是夫妻了。
“婆婆,我們還未過堂呢。”淡月臉頰紅紅,抓住老婆婆的衣角道。
“啊!原是這樣,怪不得看你們不是很親密的模樣。”老婆婆恍然大悟,繼而說道:“姑娘莫怪,咱家不太富裕,攏共就三間房,另一間要留給兒子的,隻好委屈你們同屋了。”
不一會,老婆婆又抱來一床被褥,仔細在靠近床邊的地上鋪好。“男孩子身闆硬,倒也不用鋪得太厚,離你的未婚妻近些啊,也好培養培養感情。”
而後,老婆婆笑着就退出去關了門。
整套流程行雲流水,未給二人一絲拒絕的空間。
淡月悄悄擡眼看向許恒,發現他的目光巧也落在她的身上,立馬收回目光。
“很晚了,女孩子不宜熬夜。”許恒遞給她一塊用水浸濕的手帕,淡月接過仔細擦了擦臉,正回身不知放哪裡時,許恒的修長的手伸過來,“給我吧。”
一方用過的帕子被輕輕放在手心,許恒感覺到面前女子一絲溫熱的氣息,他主動後退半步,将帕子放在桌案上,動作十分緩慢,直到聽見淡月躺在床後,他才轉身回到地鋪上,掀了被子躺進去。
二人就那麼安靜了近一刻鐘的時間。
淡月輕輕開口:“你睡了嗎?”
“還沒。”夜裡的甯靜讓許恒的聲音更顯低沉。
淡月的喉嚨發緊,輕輕吞咽了一下,沒想到發出的聲響被許恒聽個真切,下一秒關心之詞便道:“可是要喝水?”
“啊,不用...”她的聲音小小柔柔的很是綿軟。
“我是想問,之前那位阿公是因為兒子的原因才對我們有敵意的嗎?”
許恒的聲音嚴肅了些:“我與郡主猜想一緻,他們的兒子若非做些見不得人的勾當,便是與此前絞殺官員案子有關。”
淡月猶豫了:“會不會是我們想多了?”
“甯可信其有。今夜我見了侍衛,他們看見留下的線索找過來了,現下就在外圍藏身,要是有什麼風吹草動,郡主也不必擔憂。”
她的頭向船邊轉了轉,能清楚地看見被子下頭的他,他正閉着眼睛說話,看上去很累的樣子,“我知道了,有你在,我很放心。”
許恒的身子動了動,手伸出來将被子反折一些,被子隻蓋在肚子上方。
淡月忍不住關心道:“夜裡涼,還是多蓋一些吧。”
他久久沒有回應,淡月忍不住撐起身偷看,隻見他平躺着呼吸平穩,她轉了個身嘴裡小聲說着:“這麼快就睡着了。”
地鋪上的許恒,在她轉身的一瞬間睜開明亮的雙眼,極緻忍耐着輕輕将氣息呼出,他眨巴了兩下眼睛,内心輕歎:看來,今夜是個不眠夜了。
翌日清晨,伴随着雞鳴聲,院子裡頭打掃的聲音陣陣傳來。
這些充滿生活氣息的聲響,把淡月從睡夢中喚醒,她睜開酸澀的雙眼,懶洋洋地伸了個懶腰。
“許恒。”
她在說出兩個字的時候已經清醒大半,方才她還未清醒着,聲音軟糯又撒嬌,稱呼的又是他的大名,若是讓外人聽見,定要猜想紛紛。淡月有些尴尬地一瞬間改口:“許大人,你醒了嗎?”
屋内一片寂靜。
她轉過身去,才發現地鋪上的被褥已經折疊整齊放在一旁,為她騰出一條路。
她喃喃自語:“他早就醒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