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單洗漱過後,淡月拉開門扉,屋外是個豔陽天,強光一瞬間充斥眼睛,短暫失明過後幾個身影浮現出來。隻見老婆婆在洗衣,老頭子在打掃院落,許恒在一旁劈柴。三人不時還搭腔聊着天,有說有笑的氣氛很好。
見她醒了......
許恒停下動作:“昨日奔波疲累,怎麼不多睡一會兒?”
老婆婆還在用手搓着衣服:“是不是我們聲響太大,吵到姑娘了?”
老頭子責怪道:“都說了不要一大早上洗衣服,每次你都不聽,這幾十年我都被吵醒多少回了。人家小姑娘覺肯定淺,那不聽得更真切!”
其實她是被掃地的聲音吵醒的...
淡月挽着袖子笑着走過來:“說好了要幫忙的,是我貪睡了些,現下就來幫婆婆。”
路過許恒時,聽見他的低語:“會洗衣服嗎?”
淡月嬌俏着掃了一圈眼眸,似是在說“小瞧誰呢!”。
她自信滿滿地走過去,接過老婆婆正在洗的衣服,有模有樣地先将衣服沾過水,力氣過猛,裡頭的泡泡飛濺起來,然後......
她的胳膊上、臉上、衣服上、頭發上全是大小不一的泡泡。
她不好意思地看向身旁的婆婆,婆婆瞧她的模樣笑的開懷,見婆婆笑了,她的丈夫在一旁也開懷的笑着,許恒亦然。
許恒将手帕用水浸濕,遞給她。
老婆婆囑咐道:“快去擦擦吧,把濕衣服換下來,床頭的櫃子裡頭有幹淨的衣服,原是準備給侄女穿的,她這個月剛好沒過來。濕衣服拿過來,正好婆婆給你洗了。”
淡月紅着耳根拿着手帕回房,關了門之後冷靜了好一會才着手拿手帕擦臉。剛擦了兩處,她就猛地停了動作,緩緩将手落下,兩眼目不轉睛地盯着手帕。
白色的手帕幹幹淨淨,上頭沒有花紋繡樣,僅僅是一張最普通不過的帕子。
可是...
淡月的思緒回到從前。
她救下許恒性命後許久,直到二人互訴衷腸後,她送了他一張純白手帕。
彼時許恒還有些不悅:“别人家送手帕上頭都有獨一無二的繡樣,月兒的繡工巧奪天工,怎麼帕子上什麼都沒有?”
淡月笑着說:“我初見你時,你就像白紙一張,恰如這張手帕一般。今後我已經決定追随你,無論兇險都會陪在你身邊,就像這副手帕,從一而終,沒有花言巧語,沒有富貴點綴,你是你,我是我,我們是我們。”
那是她第一次如此正式地同他告白,那張純白的手帕也是她贈予他的第一份禮物。
回想間,她手中的手帕被緊緊攥起,淡月的目光透過窗沿落在劈柴的許恒身上。她的眸光微動,嘴角不自覺地抿在一起。
她的聲音輕輕的:“許是巧合吧。”
換好衣衫,她抱着被自己弄髒的衣服出來,隻聽屋外傳來一聲叫嚷:“爹,娘,我回來了!”
一位與許恒同樣高大的男子拎着一隻雞從正門走入,小麥色的皮膚在陽光下發亮。瞧見來人,老婆婆放下手裡的衣服,在身上擦了擦手連忙迎了上去。
“哎喲,兒啊,辛不辛苦啊?又瘦了,忙歸忙,可要多吃些東西啊!”
一旁打掃的老頭子掃帚一扔,冷哼道:“還知道回來!”
老婆婆兇得很:“兒子好不容易回來一趟,你個老頭,平白着擺臉色給誰看?”
“喏,山裡捉的走地雞,肉可緊實了呢。”男子遞上手裡的雞。
他這才注意到家裡頭多了兩個人,一位正在劈柴,另一位抱着衣服剛從屋裡走出來。
淡月感受到他的視線,點了點頭道:“我們二人從北邊來,剛到就被偷了盤纏,承蒙婆婆搭救,在此借住幾晚。”
許恒背對着她,她看不清他的表情,索性走上前去,将衣衫交給他,打斷他的發愣。
“娘,什麼人你都往家裡頭帶?之前我的囑咐都忘了?”男子很是警惕,将母親扯到一旁低語。
奈何他的聲音也是沒有低多少,被院子的大家都聽去了,倒是老頭子打抱不平道:“還什麼人...人家比你強多了,還知道陪着我們去夜市,前兩天那欺負人的殺才又來了,要是沒有人家在,今天怕是要通知你回來替我們收屍咯。”
“呸呸呸,說的是什麼話?兒子好不容易回來一趟。”老婆婆啐了一口,轉臉對兒子笑臉相迎:“人是我救的,他們就是一對可憐夫婦,遭了難。今天想吃啥?娘給你做!”
與母子的溫馨叙舊氣氛不同的是許恒,他的目光一刻都未從男子身上下來過,而且他的面容含笑,眼神卻犀利得很,若非離得近,怕是淡月也沒敲出來。
可她見過太多次這樣的眼神,一般來說,那人定有些值得懷疑的地方。
淡月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
男子後脖頸露出了一抹蜿蜒的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