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盛的汽車自街角轉過來時,菊香正在相館的寝室做針線活,她一眼就看見了,忙放下繡棚起身向外走。
等她走到相館門口時,正好看見美玉下車後打開了後車門,母親和阿桃的身影出現在車旁邊,她眼中慢慢蓄起了淚水,直到母親和阿桃走到了她身邊,她才回過神來,撲到了母親的懷中。
洋介這時候也從屋内走了出來,對着站在車邊的陳盛和美玉點頭示意,輕輕捏了捏菊香的肩膀。
看着她們一家團聚的樣子,美玉勾了勾嘴角,早點把天蘭和阿桃接過來好了,不過幸好現在都不算晚。
陳盛看着他們其樂融融,視線慢慢移向了美玉,她一個多月沒回家了,這回回家為免生變,也不敢多待,她不想家嗎?
美玉察覺到陳盛在看自己,問:“看我做什麼?”
“蘭姨和阿桃來了,就算菊香懷孕,你也能放心了。”陳盛道。
是的,能放心了……不對!美玉雙眸突然睜大,月娘和她說過,她父母分離的原因,就是菊香懷孕的時候,洋介突然接到了日本的家書,說他父親重病希望他能回去看看,回了日本之後被抓進了軍隊,後來才被當成逃兵處決了。
但是具體是懷孕幾個月的時候,月娘自己也不知道,一股緊張感席卷美玉全身,也有可能是三個月後,也有可能就是離現在不久的幾天後。
她閉了閉眼睛,看向陳盛,“我還有最後一個忙請你幫我,你願意嗎?”
陳盛挑眉,“你的忙是越來越難幫了,先說什麼忙。”
“我們去一趟日本吧。”
……
中午幾人聚在飯館的包房内,天蘭親自下廚,做了很多娘惹菜,手藝和菊香不分上下,美玉便提出讓她代替美玉當大廚,她很快就同意了。
席間天蘭和阿桃不斷感謝美玉和陳盛,兩人連連還以謙辭,陳盛和洋介舉杯喝酒,女人們則是喝龍眼茶。
酒過三巡之後,美玉盯着洋介,“你和菊香結婚結得匆忙,我想蘭姨一定也想知道洋介君的家世,我就自作主張替蘭姨問了。洋介君,家裡都有誰啊?”
洋介因為飲酒,面色略有些紅潤,雙眸亮晶晶地盯着菊香,“家裡父母健在,還有一個妹妹。”
“伯父伯母身體如何?”美玉接着問。
“我父親退休後經常生病,我母親和妹妹身體都很好。”洋介答。
“他們現在是住在鄉下還是在大城市呀?”美玉抿了一口龍眼茶。
“在鄉下祖居。”洋介道。
“鄉下的治療條件不好吧,如果有機會的話,我覺得還是應該把生病的父親送到大城市……新加坡的醫療條件應該比日本鄉下好很多吧。”美玉笑眯眯地看向陳盛,陳盛馬上笑着颔首,表示認同。
“可是……”洋介暫時不明美玉的意思。
“正巧我們要去一趟日本,直接把洋介君的家人接到新加坡好了。”美玉眼看洋介似乎有什麼顧慮,繼續道:“來新加坡和兒子住在一起,去看病也有個依靠,總比讓你妹妹一個女孩子照顧更好吧,洋介君,你覺得呢?”雖然是在和洋介商量,實則完全是已經決定了的語氣。
陳盛适時道:“正巧我和美玉為了公司的事要去一次日本,來回會訂一個大房間,不如讓你的家人一起過來好了,正好還能省下船票。”
洋介微微垂下眉毛,正猶豫不決間,菊香對着他比劃道:姐姐和陳少爺也是好意,不如讓他們過來吧,我正想見見你可愛的妹妹梅子。
洋介便站起來,鄭重地對美玉和陳盛鞠了一躬,“麻煩你們了。”
兩個人吃完飯拿着洋介封着地址的信封坐上車,陳盛對自己又自然而然幫美玉撒謊的事感到震驚,“知不知道去日本的事有多大?”
“我知道你可以的。”美玉臉上堆起笑來。
見她避而不答,陳盛無奈一笑。
“美玉說你見紅了,怎麼樣?嚴重嗎?”相館内,天蘭拉着菊香的手忙問。
菊香疑惑地比劃了兩下,天蘭發下心來,“原來沒見紅過。美玉她……她是為了讓我過來,才撒的這個謊。”
阿桃端着水進了屋,“真沒想到美玉小姐心地這麼善良,以後我們終于能不分開了。”
菊香微微一笑,眼中有淚花閃爍。
陳家書房内,陳功重重地放下手中的書,“什麼?你想去日本?怎麼起的這個心思?你不是最厭惡日本了嗎?”
陳盛知道就算自己現在改口,大哥也不會信,便道:“日本雖然萬般不好,但我還想近距離看看它好的一面,好讓我學習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