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廣明道:“陛下擡舉小女了。”
晉帝露出一個意味不明的笑,目光投向謝長樂的席位問:“朕觀你神色緊張,為何?”
謝長樂在衆人目光中慢慢站起身,擡手拭淚。
美人落淚總是惹人憐愛的,梨花帶雨哭得在場有些男人好一陣抓心撓肝的。
她聲音細而柔:“回陛下的話,姐姐方才說殿内太悶出去透透氣,可是到現在也還沒有回來,臣女有些擔心姐姐所以失态了。”
雪婳渾身僵直。
晉帝颔首:“出去多久了?”
謝長樂說:“約莫一炷香了。”
“那是挺久了,不過也不必太過憂心,宮中路況複雜,沒有宮人引路是容易迷路,不過長安那丫頭打小就在皇宮竄來竄去,那些路應該難不倒她,許是又去哪兒貪玩了”晉帝吩咐林公公:“這樣,你差人去找找那丫頭。”
林公公立馬便安排人去了。
晉帝又柔聲安撫了幾句,謝長樂這才緩緩坐下來,接下來就等好戲上演了。
我的好姐姐,你準備好了嗎?
想罷,她隔着大殿遙遙望向對面席位端坐如松的裴寂雪露出甜甜一笑。
裴寂雪撇開視線,眼底藏着幾絲愁緒仰頭一口飲掉酒盞裡的酒,眼皮跳了跳。
又是半盞茶的時間悄然溜走。
一個小太監匆匆從殿外奔進來在林公公耳邊耳語了幾句,晉帝身邊的林公公臉色大變。
晉帝隐約嗅到幾絲不同尋常的味道,讓跳舞的人退下。
林公公小心翼翼的開口:“陛下,人是找到了在禦花園,不過不确定是不是侯府小姐……”
他面露難色。
晉帝眯了眯眼眸,嘴角勾起一個狡猾的弧度:“既然不能确定,那諸位就移駕跟朕一起去看看吧,正好一會兒在禦花園準備了焰火表演。”
看熱鬧大概是所有人都喜歡的一件事,除了熱鬧本身的人物。
晉帝領着皇後和貴妃,身後跟着一衆大臣親眷前往禦花園,遠遠便瞧見地上的黑影被一層披風覆蓋着,好像還在動。
走近了衆人才看清那層布下傳來的不堪入耳的動靜,旁邊散落着男人的衣裳,侍衛的令牌和佩刀。
雪婳走在後面心頭咯噔一聲,眼眶一下子就紅了。
裴寂雪臉色頓時難看下來,比任何時候都要可怕。
裴侪夫婦臉色也極不好看,若真是謝長安在禦花園公然與人苟合,他們丞相府今後就是盛京城的笑話!
此時,有女眷小聲出聲:“這件披風……似乎是侯府小姐的衣裳,有一次曾見她穿過……難道……”
一石激起千層浪,更多的議論聲響起。
有不少世家小姐都認出了這件披風謝長安曾經穿過。
雖然殿上來報的太監說不确定是侯府小姐,可是整個大殿就她一人缺席,裡面的人不是她還能是誰?
謝長樂白淨的臉龐漲得通紅,不知是氣的還是羞的,她憤怒開口:“你們不要胡說八道!”
她眼中含着淚,頗有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意味。
本來還在思考其中是不是有隐情的人看到她這樣一副仿佛被踩了尾巴的表現也已經有八分相信了。
那被她訓斥的世家小姐自然不服氣。
“你是個什麼東西?一個沒爹沒娘的孤女還真把自己當嫡女了?胡說?本小姐難道會故意污蔑她不成?”
“你也不出去打聽打聽她在外面是個什麼名聲,身為女兒家常年追在謝家三郎後面求着他娶她!這樣不知廉恥的事她也不是第一回做了!還需要本小姐來污蔑她?”
謝長樂的眼淚奪眶而出:“你!”
這些世家女話雖然說得難聽,但是在場人都知道這也确實是事實,整個盛京城的本地人都知道的事,早已不是什麼秘密。
謝昱即便不喜謝長樂,但對外她也是長甯侯府的人,連他都聽不下去了。
他冷着臉道:“夠了,現在事情真相未可知,你怎知那地上的就一定是我妹妹?難不成其實是你害她的?”
謝昱雖然沒有繼承謝廣明的爵位,未來也不會繼承。
但他跟盛京城裡那些遊手好閑的世家公子不同,他也是上過戰場的人也立下過戰功的。
再加之他皮相不錯,雖不及聲名赫赫的盛京三公子,也是很多閨中貴女魂牽夢萦的心上人。
方才還咄咄逼人的世家小姐看着他的臉面上彌漫一陣血色,但仍然不願服輸的瞪着他:“我又沒說那裡一定是謝長安!我隻是說這件衣服見她穿過!這本來就是事實!京中這麼多小姐都看見了!”
随即,這女子便被家人訓斥了。
“胡鬧!不得對小侯爺無禮!”
女子冷哼一聲不說話了。
站在隊伍最前方的晉帝自然不知道後面發生的沖突,他見到這場面頓時勃然大怒:“放肆!竟敢在禦花園行苟且之事!有傷風化!來人——給朕把披風掀開!”
裴寂雪忍不住上前兩步:“陛下……”
他臉色極其難看,但還是顧忌到裡面若真是……
今日皇上差人将最後一層遮羞布掀開,在場這麼多人,日後她一個女子在盛京城裡要如何自處。
晉帝瞥了他一眼:“謝三,難不成你想阻止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