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台之上,視野開闊,酒香四溢。
一顆巨大梨樹的種在高台之上,枝桠直伸天際,雪白的花瓣落了一地。
阙珏立于高台邊緣,居高臨下望着底下圓形馬場之中的那道倩影,高台上的風拂起他的衣擺,衣袂飄飄。
那馬性子極烈,一會兒高擡前足,一會兒跑得跟一陣風一樣。
謝長安坐在馬背上,被颠簸得不行,腿緊緊夾着馬腹。
哪怕那馬擡高前足,她也筆直的坐在馬背上。
看得旁邊等候的雪婳出了一身冷汗。
謝長安極有耐心,像一個蓄謀已久的獵手。
在馬兒安靜下來的時候,會試着驅動它,在它發狂想将她扔下去的時候,她隻會靜靜蟄伏。
無憂太子的傳聞,朝中的官員多少聽聞了些。
為了投其所好,負責馬場的官員十分貼心的找來了唱曲的和跳舞的。
烏泱泱一群姑娘魚貫而入,個個身姿窈窕,各有顔色。
那些姑娘上來後,隻瞧了一眼,便羞得不敢再看。
這位殿下未免也太俊美矜貴了些。
“太子殿下,别站着啊,快坐。”
阙珏最後掃了一眼馬場之内,轉身坐回了為他準備的席位,官員殷切地替他斟酒。
高台之上,歌舞升平。
阙珏抿了一口,淡淡的說:“酒不錯。”
官員朗聲大笑:“這是盛京有名的無憂醉,殿下喜歡的話,改日回去的時候可以買些帶回去喝。”
阙珏朝他舉了舉杯,輕笑。
那負責陪他的官員掃了一眼不遠處翩翩起舞的美人,忍不住搓了搓手,小聲問負責馬場那位官員。
“嘶……你這些美人都是從哪裡找來的,真乃佳品。”
馬場官員嘿嘿一笑:“這不是為了孝敬大人您嘛。”
他擠眉弄眼,笑得猥瑣。
那官員與他會心一笑:“等完了送到我府裡,讓我賞玩賞玩。”
“沒問題。”
兩人輕聲交談,完全沒注意到自己的後衣領停留着一個黑色的小蟲,顔色與衣裳的顔色幾乎融為一體。
阙珏借着喝酒的動作,唇角笑意一閃而逝。
作陪的官員讓另一名官員退下,然後對阙珏道:“殿下,覺得這些美人怎麼樣?”
阙珏的桃花眸淺淺掃過一眼:“美人如珠玉,我心藏之。”
他話音落下,舞女們紛紛含羞帶怯,看得官員心癢癢。
官員露出一個我懂的表情:“若是有喜歡的,不過是殿下一句話的事,那美人就是殿下的了,屆時你想怎麼藏就怎麼藏。”
衆人眼中浮出期待。
卻見阙珏卻淡淡搖頭。
期待落空,姑娘們臉色肉眼可見的失落。
官員表情訝然:“沒有殿下喜歡的?”
他很震驚,但是一看阙珏的臉就又釋然了。
也是,頂着這樣的一張臉,合該眼光高些。
他提議道:“那我叫人再去找一批來?不知殿下喜歡什麼樣的美人?”
身後的祝樓抱着劍,撇了撇嘴,視線投向馬場内的人。
當然是那樣的。
阙珏沒有正面回答他的問題,隻是有禮的道:“勞大人費心,不過不必,我于女色并無偏好。”
“……”
宮裡都傳遍了,這還裝上了?
那大人默默吞回了湧到唇邊的話。
“殿下不必跟我客氣,男人嘛,喜歡女人又不是什麼丢人的事。”
祝樓也适時的想起那個傳聞,忍不住笑了一聲。
阙珏一愣,随即冰冷的目光瞥向身側。
祝樓迅速嚴肅下來。
殿下要是惱羞成怒起來,他怕不是要把小命玩完兒。
倏然,馬場中突生變故。
不愧是外邦的馬,體力極為了得,待它發瘋到沒什麼力氣的時候,速度慢慢緩和了下來。
謝長安終于施展自己的馴馬技術将馬兒馴服了些。
就在她認為功成身退準備下馬的時候,那馬居然還最後試圖垂死掙紮一次,前足猛揚,将謝長安甩了出去。
謝長安還沒來得及撈住缰繩就被甩了出去。
她不會輕功,馬場之中又沒什麼障礙物,完全沒法借力。
“小姐?!”
雪婳小臉煞白,要往馬場裡跑,被旁邊的小厮攔住了。
“讓開!”
小厮為難道:“您不能進去,馬場裡面很危險。”
雪婳臉都氣紅了。
官員見阙珏酒杯空了,連忙拿起酒壺幫他斟酒,笑呵呵道:“來來來,殿下,咱們喝一杯……”
他沒擡眼的時候,隻聽耳邊傳來一陣衣料摩擦的聲音。
面前隐約有模糊的白影閃過。
他拿着酒壺坐在原位傻眼了。
“咦……殿下?人呢?”
他轉頭看向旁邊侍立着的祝樓:“祝樓小哥,殿下人呢?”
祝樓瞥他一眼,目光投向馬場。
謝長安隻感覺腰間一緊,後腰便被人攬住了,她驚魂未定地擡起頭才發現是阙珏,他烏黑的眼睫在山根投下一小片陰影。
“你……”
謝長安眼中頓時浮現出戒備之色,她可沒忘記上次見面他一言不發就動手。
最後又一走了之。
阙珏看也沒看她,明明還抱着一個人,他卻仍然踏風無痕,身形飄逸。
他腳步落地,本應該立馬放下手中的人。
謝長安感覺自己的腳落到了實處,剛想松手,他卻又足尖輕點,一躍而起。
“啊——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