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漫天紙錢紛飛的日子。
賴神醫說殿下隻剩數月光陰,如今眼看着已經過去幾月了。
她提起裙擺就往外跑。
雪婳想抓住她沒抓住,隻能跟在她身後:“小姐?你要去哪裡呀?”
謝長安顧不上跟她解釋,這種心慌意亂的感覺。
殿下可能……出事了。
她拎起裙擺跑出院子,又穿過大半個相府,前方迎面走來兩個人影。
“事情都安排下去了嗎?”
“公子放心……”
許三話還沒說完,就見身旁的人注意力已經不在他這裡了,而是直直看向前方。
他擡起頭就看見一個窈窕身影飛奔而來。
她雙手拎着裙擺,發絲與披帛飄飄似仙,裙擺翩跹如蝶,似倦鳥歸林般急切地想要投入誰的懷中一般。
許三又偏頭望向身側的裴寂雪,他方才微微偏頭聽他彙報,如今他已經情不自禁的停止了腰杆,雙手也有欲要張開的勢頭。
但似乎又礙于面子,欲了半天也沒真的張開。
連他自己都沒察覺到,他唇角已經習慣性的提起。
然後……
唰——
一陣香風拂過兩人面頰,她的一縷青絲拂過他的臉頰,披帛的尾巴掃過他的指縫,有些缱绻眷戀的意味。
裴寂雪本能的收攏了指尖,卻隻握住了一片虛無。
風止,靜止的時間恢複流動。
許三:“……”
雪婳氣喘籲籲道:“姑爺抱歉,小姐她不是故意失禮的,她、她好像有什麼急事……”
裴寂雪微側身子,隻捕捉到半個影子。
“她有說去哪兒嗎?”
裴寂雪問。
雪婳回想了半天,磕磕巴巴道:“好像、好像說是宮裡……”
對面的兩人臉色瞬變。
許三看了眼時辰,道:“公子,這個時辰恐怕會正面撞上。”
裴寂雪低喝道:“去追!”
“是!”
許三立馬去追。
然而謝長安出了府剛好遇上府中小厮牽着馬馱菜回來,蔬菜被卸在一邊。
謝長安翻身上馬,一扯缰繩便狂奔了出去。
小厮吓了一跳:“這這這……”
待他看清了人以後,懸起的心放了下來,細想過後,他的心又被吊了起來。
這是發生啥事了?
謝長安策馬到了宣華門,皇城已經宮禁,她拿出太子手令才得以破例重開。
她剛下馬入宮,便見宮裡的宮人如無頭蒼蠅一般混亂不堪。
她随手抓住了一個宮女:“發生了何事?!”
這時,遠處的小太監高喊着:“走水了!快來人啊!救火!”
那侍女哭喪着臉,抽抽噎噎說不出話來。
謝長安又問:“何處走水了?”
宮女抽泣道:“藏寶閣和湖心水榭都走水了!”
她話音落下,方才高呼走水的太監又道:“九殿下還在湖心水榭裡,快來人跟我去救火!這麼大的火!這怕不是要出人命啊!”
謝長安跟着這太監趕往湖心水榭。
她到的時候,那裡正被一片火海包裹着,一桶一桶的水潑進去卻絲毫影響不了火勢,濃煙漫天。
謝長安抓住小太監:“九殿下呢?”
小太監苦哈哈道:“起火時,九殿下正在裡面用膳呢,現下……也還在裡面沒救出來……這火太大了……”
謝長安臉色一白,咬唇望向火海。
火确實大,卻也沒有到進不了的人地步,況且周圍就是湖。
為什麼殿下不跳水呢?
謝長安試圖想通這個問題,但是無果,她直直往前走去。
小太監雖然不認識她,但看她衣裳華麗,一定不是下人。
因此沒有人敢阻止她。
謝長安站在湖邊,猛地閉上眼往前傾倒,噗通一聲,濺起一片水花。
後面的宮人看得一臉驚異。
她直接遊過去,然後帶着一身水躍進了火海之中。
唯一的感覺就是熱,即便她渾身都是水,也依然熱得受不了。
火舌舔舐着皮膚傳來火辣辣的疼,她往裡走,腳下卻踢到一個東西。
她臉色唰地白了,低頭一看,那是一個渾身裹得嚴嚴實實的黑衣人,不知是死了還是怎麼,被踢了一腳毫無動靜。
他手中握着一柄刀,這柄刀的刀柄上刻着一個圖騰。
這圖騰有些熟悉……
謝長安盯着那圖騰,表情越來越凝重,但她不能停下來,周圍還在猛烈燃燒的東西都被她順手踢進了湖水裡。
興許能減輕一些火勢。
許三趕到,其他人還在救火,小太監站在那裡一臉茫然無措。
許三一把扣住他的肩膀:“人呢?!”
不知怎的,小太監仿佛福至心靈,不用問都知道他問的是誰。
他顫顫巍巍地伸出手指向火海:“那、那裡面……嗷嗷嗷痛!大人饒命!”
許三一時沒控制住力氣,差點把他肩胛骨捏碎。
他放開手道:“去救火!我們夫人要是有什麼三長兩短,你有十個腦袋都不夠砍的!”
“好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