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監本來渾身癱軟的跌坐在地,聞言立即連滾帶爬的滾去找桶了。
火海中時間仿佛停止流逝,她感受到越來越強烈的灼痛。
不知過了多久,她終于看到了那一襲白影,趴倒在桌面上,像是被煙熏暈了。
他身上有不同程度的燒傷,謝長安摸到他骨節分明的手指,伸手捂住他口鼻。
謝長安試圖将他的胳膊搭在肩上帶他出去。
許是太過折騰,崔時堰恢複了意識。
“咳咳。”
他猛地咳嗽了兩聲。
謝長安道:“殿下,我帶你出去。”
她出聲後,崔時堰才瞳孔猛地緊縮,臉色驟然冰寒。
他猛地睜開她的手,冷冷道:“你進來做什麼?”
謝長安被他問蒙了。
“當然是救你啊。”
她的語氣帶着難以察覺的委屈。
崔時堰的心一下子就軟了。
他放低了聲音:“無需救我,我說過了,這是我的‘命’。”
他說這是他的命,本意是這是他這個身份注定‘死去’的命。
“聽話。”
他隻得放柔了語氣。
“殿下!你到底要怎樣才能答應我好好活下去?”
謝長安卻誤以為他還是消極,一時恨鐵不成鋼。
“你不要……”
謝長安不待他說完便低吼道:“如果這樣呢?”
下一秒,她擡手撫上他的臉頰,貼上他冰涼的唇瓣。
“?!”
崔時堰蓦然瞪大眼眸,如果不是在這種情況下,他總是會充滿戒備。
即便是她,也很難偷襲成功。
但是方才解決這些黑衣人花了太多時間,吸入了濃煙,他撐不住昏了過去。
若不是她闖進來,今日興許真有可能死在這兒。
這可真是失策。
周圍灼熱的空氣仿佛要将人烤熟,但他卻破天荒的希望這一刻停留得再久一些。
她隻是将唇貼上,什麼多餘的也沒做。
片刻後,她放開他時,已雙眼含淚道:“這樣呢!你也不能為了我活下去嗎?”
崔時堰撫上她的臉才發現她頭發衣裳全都是半濕不幹的,皮膚也有多處灼傷,衣裳被燒出窟窿
他瞬間明了,這些都是她為了救他弄出來的。
雖然這一切都是他的計劃,但不得不說,這一刻計劃已經朝不受控制的地方偏離太遠了。
崔時堰眼中劃過一絲心疼,他啞聲道:“别哭,這是我送給你的禮物。”
謝長安不懂這算哪門子禮物。
但容不得她懂不懂,下一秒她感覺左肩被擊中,身子陡然一輕,被人一掌輕飄飄送了出去。
“殿下!”
謝長安又驚又怒,眼中的淚倏然滾落。
崔時堰入眼的便是這樣一幕,他心尖陡然一陣刺痛,那痛意擴散開來,讓他的四肢百骸都一片麻癢。
但片刻後,他捂着胸口又輕輕笑了。
她臉上還帶着幾處不知道何時沾上的塵土,像隻哭鼻子的花臉貓。
“隻有‘我’死了,我才能來愛你。”
當内力散去,謝長安退了幾步才停下來,她望着火海,雙目通紅。
殿下會武功?
這樣深厚的内力絕對不是一個病秧子該有的。
那他為何不出來?
還有他說的禮物……到底是什麼意思?
這時,她腦海中忽然閃過刀柄上雕刻的那個繁雜的圖騰,那個圖騰她應該在哪裡見過。
遠離火海後,她的感官才慢慢恢複知覺,她後知後覺的覺得身上這些灼傷開始火辣辣的刺痛起來。
耳邊‘窣’的一聲響,一件鬥篷蓋在了她身上。
謝長安回過頭,就看見一身白色織金圓領衮袍的太子站在她身側,臉色冷凝如水。
謝長安過了半晌,才道:“多謝太子殿下。”
崔鴻煊将她方才的神情看得分明,他目光緊緊鎖定她道:“你與……他到底是什麼關系?”
謝長安拽了拽鬥篷的邊:“我與太子殿下隻是合作關系吧,太子殿下的手是不是有些伸得太長了。”
崔鴻煊道:“你今夜忽然入宮,若沒有本宮在當中周旋,你應當如何與父皇解釋?作為交換,告訴本宮。”
謝長安冷冷凝視他:“太子殿下别忘了,你與我是同一根繩上的螞蚱。”
“你明明知道本宮不會害你……”
崔鴻煊看到她的臉色話音一頓,他知道她這是鐵了心不會說了。
這時,身後傳來一陣腳步聲。
謝長安的手腕被握住了,她聽到熟悉的嗓音:“菀菀,跟我回去。”
“你……”
謝長安被拽着走,她掙紮了下,沒掙紮掉。
裴寂雪腳步很快,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
他警告道:“不要再試圖激怒我了,菀菀,你不會想知道我能做出什麼事來的。”
裴寂雪瘋起來可是沒道理講的。
謝長安之前就領教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