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劑下肚,祝黎感覺五髒六腑都在燒。
護士長目的達成,叫來兩個護工把祝黎擡到了實驗室。
她不想看見姚主任,姚主任也不想看見她。
姚主任看見被擡進來的祝黎,問道:“又送來一個?”
護工嗯了一聲。
姚主任道:“這個條件成熟了嗎?誰送來的?”
祝黎一愣,條件?什麼條件?成熟什麼?
護工垂着頭回道:“是護士長。”
姚主任頓了一下,語氣有些微妙:“那應該不會出什麼錯了。”
姚主任讓人把他放到了那個空着的床上。
來都來了,祝黎被綁在實驗台上,歎了口氣。
祝黎想到了護士長會報複他,沒想到給他報複到了心坎上,他正愁沒有時機接近那個大頭娃娃實驗體,就被護士長一瓶子藥送到了這裡。
就是不知道,如果打起來,姚主任和那個女鬼誰更厲害一點?
他的床正好挨着大頭娃娃,他偏頭看過去,小孩兒臉上的皮膚還很稚嫩,整個頭卻比上次見到的又打上不少,頭頂都出現了裂紋,和鼓出的血管交錯在一起。
祝黎看了半天,覺得越看越像一個被人催熟過度的果子,仿佛下一秒裡面的果肉就要爆出來。
姚主任往他脖子上打了一管藥劑,不大一會兒,祝黎就覺得自己暈暈乎乎,頭腦不太清醒。
祝黎孤獨的躺在實驗室裡,不知道外面已經炸開了鍋。
髒辮兒和其他幾個叙事者都是最早一批接受治療的人,他們身上都發生了不同程度的病變。
說是病變也不太恰當,因為這些變化看起來都是良性的,有的人反應更敏捷,有的人四肢變得強壯,總的說來,這些治療居然真的有讓他們變好的趨勢。
所以叙事者開始分裂成了兩個陣營,一波堅決反對和抵制,另一波開始動搖起來,甚至覺得這治療的效果很是不錯。
髒辮兒就屬于抵制的那類,他的思想觀念裡一直覺得還是自己出廠的配置最好,因此一直對這個手術不滿意,也不熱衷,隻是迫于形勢被動接受。
和他同一間病房的那幾個病友顯然不這麼認為,這個手術讓他們自身的實力得到不少提升,在隊伍裡的話語權也增加不少,他們已經開始有些享受手術效果帶來的便利。
髒辮兒勸說無果,和他們幹了一架之後調進了祝黎所在的四人間,住在原來王岸的床位。
周意是在有一天晚上突然發覺他不太對勁的。
那會是半夜,她睡得正熟,突然感覺好像有人在看自己。
過了一會兒,她猛地睜開眼睛,發現不是錯覺。
她背後有人。
周意後背發涼,被注視的感覺越來越強烈,她不自覺的咽了下口水。
咕咚、
在寂靜的病房裡格外清晰。
周意身形一僵,背後的呼吸聲消失了,她隻好裝作剛醒的樣子,自然的翻了個身。
她和那人對上視線。
周意松了口氣,是髒辮兒。
她疑惑道:“大半夜不睡覺站在這幹嘛,吓我一跳。”說完就偷偷的觀察他的反應。
髒辮兒道:“不知道為啥,我有點渴。”
明明是很正常的一句話,周意手臂上卻起了一小片雞皮疙瘩。
她略微遲疑,剛想說那我幫你接點水,餘光掃到了髒辮兒床邊上幾乎裝滿水的水杯,到嘴邊的話就又咽了回去。
錢萊好像沒看到滿滿的水杯一般,回了句:“你想喝點什麼?這位男士。”
忽略時間地點的話,倒像個熟練的waiter。
髒辮兒慢吞吞道:“我想喝點…”血字還沒出來,臉上就挨了結結實實的一拳。
錢萊根本沒讓他把那個字說出口,幹脆利落的打了過去。
倆人扭打在一起,不對,是髒辮兒單方面挨打。
他體格高大,身材也健壯,特别是被藥劑催生過之後,力氣也增強不少,一拳過去,都能聽見劃過空氣帶來的風聲。
但錢萊顯然是練過的,出手的招式和刁鑽的技巧打得髒辮兒開始懷疑到底是誰接受了治療。
沒一會兒他就被綁在床上,老老實實的和倆人對視。
周意朝病床上的蠶蛹指了指,道:“他真讓人治出病來了?”
錢萊嗯了一聲。
周意有點心驚,“這後遺症看着可不小。”
不過,讓她感覺更不好的是,髒辮兒在白天醒過來後完全不記得晚上發生過的事。
一聲發悶的咆哮震醒了周意。
“靠!!!哪個不要命的敢綁我???”這是他醒來的第一句話,語氣裡充滿了不可置信。
髒辮兒當了幾十年大哥,這還真是頭一次被人當成小弟,最主要的是,就給他留了個縫兒讓他能喘口氣。
周意掀開他頭上綁成一團的枕頭,默默指了一下錢萊。
錢萊正翹着二郎腿,偏頭看向一個地方。
“你瞧什麼呢?”周意好奇地湊過去,發現是一處裂縫兒。
“這是,你鑿的?”昨天還沒有。
錢萊翻了個白眼,“怎麼可能,我是挖掘機嗎?當然是它自己壞掉的。”
周意縮了縮脖子沒吭聲,心想那它還壞的怪巧的。
從這正好能看見拐角處的護士長。
她似乎在和什麼人說話,但是距離太遠,什麼都聽不見。
沒一會兒,一個小男孩兒被一隻手推了出來。
周意的眼睛被什麼東西閃了一下,她揉了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