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悲痛中回過神來,對姚甸葉微笑道:“沒事。”
喝下杯中的酒,西薔兒又要為我斟滿,我把手蓋在杯口,阻攔道:
“我這邊有甸兒妹妹陪我說話,你去服侍三公子吧!”
西薔兒放下酒壺,應了聲“是”,便走到陶玉階身後。
“三公子,奴婢為您斟酒吧!”
西薔兒同陶玉階說話時,聲音都變得更細了些。
陶玉階不做回應,卻将酒杯裡剩下的酒全部喝光,這便是應允了。
西薔兒動作柔緩地為他斟酒,盡顯女子的美态。
姚甸葉同他說話他就要趕走,西薔兒為他斟酒他卻是樂意至極,兩人肯定有私情!
姚甸葉似乎也看出來陶玉階對她與對西薔兒不同,臉上滿是失落。
對面酒席間,有一婦人緩緩走到中間,臉上堆砌着笑容:
“長兄,今日端午佳節,弟婦特意請外甥女兒準備了一段舞蹈,為大家助興,不知可否請上來?”
陶光笑道:“弟婦有心了,那便請上來吧!”
很快,五名身材曼妙的女子走到中央。
最前頭身着紅色舞服的那個,大概就是婦人所說的外甥女兒。
樂曲響起,她舞步輕盈,舞姿優美,猶如随風在花間飛舞的翩翩蝴蝶。
我看她面容姣好,比西薔兒略添些妩媚,比姚甸葉略多些靈動。
别說是男子,便是我也不得不被她吸引。
姚甸葉看得兩眼發直,情不自禁道:“胧姐姐,她跳得可真好看!”
一曲舞罷,剛才的婦人又走到中央,拉着自己的外甥女兒往陶光近前湊了兩步。
“長兄,這是我姐姐家的長女,名叫上官蝶,今年十五,她父親現在戶部謀了個官職。”
“蝶兒,快!”
那名叫上官蝶的女子會意,行了跪拜禮:“蝶兒拜見伯父!”
陶光道:“快快請起,都是親戚,不必如此!”
“謝伯父!”
婦人不知何故,帶着笑,朝這邊的陶玉階瞧了一眼,然後接着對陶光道:
“長兄,我這個外甥女兒知書達禮,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上次帶她來參加您的壽宴,遇到了咱們家三公子,自那以後便癡心暗許,不知三公子可有成家之意?”
陶光笑笑,“玉階,快來認識一下你這位妹妹!”
陶玉階臉上無悲無喜,起身走到中央,對上官蝶拱手道:“妹妹有禮!”
上官蝶面帶桃花,羞澀回應。
婦人瞧着他二人,笑得甚為開懷:
“長兄您看,一個貌美如花,一個風度翩翩,這兩個多般配啊!”
席間有的人跟着起哄,有的人在背後悄悄議論:
“我本想把我娘家人的姑娘介紹來,誰知卻讓她搶了先!”
“是啊,我看一點都不配!”
……
而我旁邊的氣氛卻十分陰沉。
姚甸葉嘴角向下,“不高興”三個字仿佛印在她臉上了似的。
西薔兒眼巴巴看着中間那一對男女,雖不動聲色,眼底卻藏着着急和不甘。
陶光他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陶玉階雖未立寸功,卻也成了香饽饽。
我從鼻孔裡發出一聲鄙夷。
“嬸嬸的好意,玉階心領了,隻是婚姻大事還是想聽從母親!”
聽到這裡,席間一片嘩然,在場所有人都糊塗了。
陶玉階的母親已經離世了,哪還能為她拿主意?
陶光也茫然不知,問道:“玉階這是何意?”
陶玉階不慌不忙,一闆一眼地道:
“衆所周知,母親大人已經仙逝,但是古人雲,長嫂為母,我自然還是要詢問過才是。”
原來陶玉階打的這個主意!
陶光立刻明白過來,遠遠看向我。
看樣子,陶玉階對那位上官蝶并沒有興趣,因為他都沒有多看她一眼。
這是我沒想到的,因為在我看來他分明就是個多情種,和西薔兒不清不楚,又暗地裡觊觎自己的嫂嫂!
他大概是怕陶光不好意思拒絕那位婦人,畢竟都是親戚,駁了面子不好。所以他就拿我出來為他圓場。
我心裡一個念頭閃過,擡頭瞧着西薔兒,道:
“西薔兒,你覺得如何?”
在場的人不明白我為什麼會問一個婢女,都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陶光,陶鍊,褚右河和姚甸葉更是一副迷惑的神情。
西薔兒怔了半晌,跪在地上慌亂地道:“主子的事兒,婢女怎敢妄議!”
陶玉階倒是異常冷靜,煞有介事地對婦人道:
“長嫂之意,我已經明了,過後我私下跟嬸嬸說。”
陶玉階還真是奸詐,我分明沒有表達任何意思,隻是想當衆為難他和西薔兒,暗示兩人的私情,沒想到他三言兩語就含糊過去了。
婦人不解地追問道:“這究竟是何意啊?”
陶玉階悄悄在她耳邊嘀咕了些什麼,那婦人撓着頭,滿面疑雲,卻還是帶着上官蝶退下了。
上官蝶一步三回頭,極為不舍。
衆人還不明情況,陶玉階就已經安然無恙地回到座位,他黑瞳沉靜,仿佛剛剛解決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席間漸漸恢複了一片其樂融融、觥籌交錯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