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薔兒眼圈發黑,面容憔悴,低着頭輕咳了兩聲。
可是陶玉階也隻是看了看她,什麼都沒有說。
禮數周全之後,我開始用餐。
看到眼前那碗米粥,我心裡有了主意,便将粥碗放在地上,對西薔兒道:
“爬過來吃!”
餘光中,我看到了陶玉階臉上的異樣,不知是氣憤還是擔心。
這時候西薔兒突然跪在陶光面前,眼睛裡淚光翻湧:
“家主,我雖為奴婢,但亦有尊嚴,府中一向體恤下人,可是少夫人她多日以來百般淩辱于我,求家主說句公道話!”
陶光目不斜視,仍舊吃着東西,就好像什麼都沒聽見一樣。
陶鍊停下手中銀箸,道:
“嫂嫂,有什麼事,不如等吃過了飯再說吧!”
我不理會他,繼續對西薔兒道:
“後院清理毛廁的趙叔今年五十好幾了,至今還沒娶個媳婦,我有意做個媒人,将你許配給他,你覺得如何?”
西薔兒努力睜大眼睛不讓淚水流下來,可聽我這麼一說,終于還是流了出來。
她面容姣好,氣質溫婉,在陶府一衆婢女中也是屬一屬二的美人坯子。不說嫁到富貴人家做個正牌夫人,至少也能做個妾了。
更何況她一直屬意于陶玉階,所以一聽說我要把她嫁給趙叔,估計想殺了我的心都有。
果然,她看向我時,眼神裡已經藏不住她那把“刀”,帶着冷厲的兇光。
這正是我想看到的,我就是要逼迫她:
“要麼把你嫁給趙叔,要麼你就爬過來把這碗粥舔幹淨,你自己選!”
她淚水漣漣,終于向陶玉階求助:
“三公子,請您說句話吧!”
然而,陶玉階卻沒有做出任何反應。
到底是他比我想象的冷血心狠,還是如他所說,西薔兒真的是奸細。
我仔細地觀察着他,他似乎發現了我在看他,所以也看向了我。
我趕緊避開他的目光,轉向西薔兒。
明明這裡已經沒人可以幫她,她反而用手指輕輕抹掉了淚水,神情變得冷漠淡然,透露着可怕的氣息。
她以膝為足,慢慢移到粥碗旁邊,然後伏身舔光了碗裡的粥。
我想應該是時候了!
回到杏屏院,我把她單獨叫進了房間,關好了門。
她陰狠地看着我,看得出她的忍耐已經到了極限。
“你不必如此仇視我,我如果不對你這樣,怎麼能讓你明白陶玉階的真面目!”我引向正題。
她不語,我繼續道:
“我從前還以為三弟弟對你與衆不同,可是今日看來,他對你可真是無情無義!”
“少夫人為何要對我說這些?是在向我炫耀嗎?”她輕蔑一笑,對我道。
“何來炫耀之說?我隻是替你不值!”
“替我不值?你到底想說什麼?”
“你為他做了那麼多事,甚至為他殺人,可是他呢?眼睜睜看着你被欺辱,都不肯站出來替你說句話!”
西薔兒開始變得警覺,皺眉道:
“你在說什麼?”
“都這個時候了,你何必幫他隐瞞呢?”
“我不懂你的意思!”
“好,那我提醒提醒你,關于大公子的死,是不是三弟弟指使你幹的?”
我的心不自覺地緊張起來,因為這個答案令我期待又恐懼。
西薔兒瞳孔收縮,戒備地道:
“你是聽誰說的大公子的死與我有關?”
她雖然還沒有承認,但是從她的表情中已經可以判斷出,她與這件事絕對脫不了幹系。
我趁機追問:“陶玉階與陶絮風兄弟阋牆,所以他就指使你下了毒是嗎?”
西薔兒狠狠盯了我半晌,突然發出諷刺的笑聲,我不明白她為何發笑。
片刻後,她道:
“我原本以為你無恥至極,對三公子動了不該有的心思,如今看來,你都是裝的,原來你想至他于死地!”
“如果他沒做那些事,我又談何至他于死地,剛剛我那樣羞辱你,他都半點不念情分,一直無動于衷,難道還不足以說明他是多麼冷血無情之人?你還要繼續幫他隐瞞嗎?”
“好,你先告訴我,是誰說的當年下毒之人就是我?”
為了問出真相,我隻能道:“自然是陶玉階!”
“她怎麼說的?”
西薔兒看起來很急迫。
“他說你是奸細,是王管派來的!”
我看着西薔兒的反應,她臉色變得很難看,五官都開始局促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