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考加上家長會這層關系後,在博索中學的整個高二年級都升級成為了堪比期中期末考試的存在。
隔日,就掀起了學習之風,年級主任嘴角上揚,邊走邊感慨勢頭不錯。
“學生就該有學生的樣子,看看咱們秋綏同學的精氣神,簡直是我校楷模。”全主任兩手背在身後,一路巡視一路誇,最終站在競賽一班門口滿意地直點頭。
“實驗班肯定也不差。”他越過連廊,走到實驗一班,在一衆捧書朗讀的學生中,那個睡覺的身影活像一個巨大的巴掌此刻正火辣辣地打在他臉上。
正巧何舒慧從辦公室過來,全主任上前指着趴在桌上的身影道:“你看看你們班的學生,一日之計在于晨,别人都在讀書,就她在睡覺,必須批評!”
何舒慧順着他指的方向看過去,女生的馬尾随意落在肩上,整張臉埋在臂彎下,手中的書安詳躺在桌面,風一來翹起一個角,卻始終沒有翻過去。
“全主任說的是,我會好好批評她的。”
早讀結束中間有五分鐘的上廁所時間,通常情況下這個時間上演的都是速度與激情,五分鐘恰好夠他們從教學樓跑向最近的食堂,蘇夏安正是這個時候醒的。
說她媽媽智商高她沒有任何疑議,情商卻随着年紀增大越來越寒碜,絲毫不會在意她的那通電話打得是不是時候。
半夜的一通電話打來,她一整晚都沒睡好。
上午第一節是語文課,中途蘇夏安醒了一會兒,聽見何舒慧正聲情并茂地朗誦着某首詩歌,事實上她并不适合這樣的語氣,但她卻毫不自知。
“你好啊,歡樂的精靈!
你似乎從不是飛禽......”
“蘇夏安,在本詩歌中詩人運用了哪些表達技巧,請你回答一下。”
突如其來的點名,班上四十多雙眼睛同一時間落在了她身上,終于在徐昕樂的幾次肘擊後,她直起了身子。
腦袋裡全是何舒慧剛才抑揚頓挫的朗誦聲,剛才她誦了什麼來着?精靈?飛禽?還是雲雀。
“比喻。”她斷定,“詩人運用了比喻的修辭手法。”
何舒慧卷起書握在手心,挑起一邊眉似乎有些驚訝:“繼續。”
剛才模模糊糊中還有什麼字眼?還沒完全從睡夢中清醒過來的蘇夏安最終繳械投降,她完全不知道剛才課堂上何舒慧到底講了些什麼。
何舒慧走了過來,垂眸看了眼桌上攤開的書,還是早讀的那始終沒有被風翻過去的那一頁。
“比喻你說對了。”她說着,又将書上的那一頁翻了過去,手指在書本上點了點,“我已經講到了這裡。”
“單隻腳走路終究走不長遠,學習是為了你自己,我希望你能明白這個道理。”
這是她離開辦公室前何舒慧對她說的。
說來可笑,從小到大她最引以為傲的學科便是語文,小學期間參加了無數次征文比賽,獲獎名單上總少不了她的名字,發生巨變的便是初中。
中考的語文成績更是拿到了曆史新低,自此她的總成績在年級裡總是說得過去,卻怎麼都擠不到前列。
想到辦公室裡何舒慧對她說的那些掏心窩子的話,她不由歎了一口氣,有時候比起成績更讓她深覺無力的還是這種明裡暗裡透出來的關心,讓她招架不住。
午休的時候她習慣性點開手機看微信消息,置頂尾巴那冒着标着“2”的紅點。
江秋綏:馬上月考了,周末一起學習?
隔了兩分鐘,他發來了第二條消息。
江秋綏:韓清晖身邊的朋友成績都不錯,你要不這次考個年級第二在他面前好好秀一把?
蘇夏安回了條消息過去
An:為什麼不能考年級第一,你對我這麼沒自信?
江秋綏:開什麼玩笑,年級第一當然是我。
等不到對方回複,江秋綏又問了一句。
江秋綏:這次家長會阿姨會回來嗎?
An:不知道,她沒跟我說。
約好周末學習時間,蘇夏安順手從桌肚裡抽出了一張英語卷子,兩篇閱讀做完,又認命地将壓在最底下的語文練習冊拿出來做。
按照班級進度,這本練習冊應該快做完半本,可她這本比她臉還幹淨。
一篇文言文閱讀刷完,徐昕樂悠悠轉醒,見到同桌刷題這很正常,但在刷語文題就非常不正常!
就連路過的同學見到她刷語文練習冊都得多嘴說一句:“喲,你終于舍得碰你的語文練習冊了。”
徐昕樂湊過來摸她額頭:“沒發燒啊?怎麼突然開竅了。”
她清楚知道蘇夏安對于語文的情感,已經不能說是讨厭,可以說是異常排斥了,排斥到語文卷子用來當草稿紙都覺得礙眼。
至于什麼原因,似乎隻有江秋綏知道,每當她問起,兩人心照不宣都不同她說。
“我爸的出軌對象是一所機構的語文老師。”蘇夏安語氣平緩,像在說一件無關痛癢的事情,“後來她成了我的家教老師,負責我的征文比賽,再後來我才知道那個時候她已經和我爸在一起一段時間了。”
筆尖在那道賞析題停留了許久,蘇夏安嘴裡泛苦,心情卻十分松快,能将這件事情沒有任何心理負擔地說出來,讓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舒坦。
“你那什麼表情,我可不需要你的同情。”蘇夏安轉頭繼續做題,“有我這覺悟,年級第一不就是手到擒來。”
年級第一能不能手到擒來暫且不論,因為她現在恨不得将現役年級第一按在地上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