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道長,多虧了你,我最近能夠睡個好覺了。”
郡王妃拉着謝柔徽的手,笑語盈盈地道。
自從謝柔徽入府為她誦經之後,郡王妃的夢魇發作漸少,氣色也紅潤起來。
“這是柔徽應該做的。”
謝柔徽眉眼彎彎,任誰瞧見她,都不免心生喜愛。
“讓我想想,該如何獎賞你?”
郡王妃微微思索,說道:“你是玄門中人,賞賜金銀之物太過俗氣。不如命人為你畫一幅畫像吧,如何?”
此話正合心意,謝柔徽頓時喜出望外。但與郡王妃含笑的眼眸對上,她又有些不好意思。
郡王妃笑着道:“你正是花一樣的年紀,不畫下來實在是可惜了。”
當即命畫師入内,為謝柔徽作畫。
畫上的女郎眉若遠山,唇若點朱,身穿一襲青色道袍,頭上隻插着一隻玉蘭花簪,打扮素淨,出塵脫俗。
謝柔徽虛撫過畫卷,望着畫上的女子,心中生出無限的喜悅,眼中光彩熠熠。
這是她嗎?
回到玉真觀,謝柔徽裹着棉被,在床上滾來滾去,還是有些不敢置信。
睡不着覺,她索性起來點了燈,仔細欣賞畫像。
他還沒見過這幅畫呢。
謝柔徽心中閃過這個念頭。
她望向窗外,天色如墨幽深,可她一刻也等不及,抄起畫卷,直往紫雲山的方向奔去。
立在木屋之外,謝柔徽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敲門。
她就靜靜地站在那裡,一門之隔,聽着屋内人輕輕的呼吸聲,内心分外甯靜。
不知過了多久,晨曦拂過她的臉頰,為她鍍上了一層淡淡的光輝。
直到屋内發出細微的聲音,謝柔徽眼睛一亮,擡手敲了敲門。
“誰?”
“是我。”
門打開了,謝柔徽揚起一個笑容,和一同照射進來的光輝一般耀眼。
姚元眯起眼,隻覺得今日的晨光刺眼,側身讓她進來了。
“你沒睡好嗎?”
謝柔徽注意到姚元的神情還帶着淡淡的倦意,忙問道。
姚元搖了搖頭,在桌前坐下:“娘子這麼早來,是有什麼事嗎?”
謝柔徽揚起手中的畫卷,“你快看。”
畫卷甫一展開,謝柔徽迫不及待地問道:“你覺得怎麼樣?”
姚元的眼睛還未完全恢複,畫上的女子樣貌一概看不清,隻有衣袂淡淡的青色映入眼中。
他可以看見顔色了。
姚元一愣,臉上的笑意真誠了許多。
他含笑道:“不錯。”
但也僅僅是不錯罷了,不能細看。細看對這幅畫來說是一種殘忍。
但瞧着謝柔徽喜不自勝的模樣,姚元沒有作聲。
對于她來說,能有一幅畫像就很難的了。
畢竟這個世道,能夠識字就已經十分艱難了。
想到此處,姚元不禁輕歎,望着謝柔徽的眼神浮現一絲憐憫。
謝柔徽沒有注意到姚元的眼神,她美滋滋地道:“不愧是郡王府的畫師,果然是畫技超群。”
話音未落,姚元臉上的笑意僵住了。半晌,他緩緩道:“但是還有很多不足。”
他的解釋井井有條,謝柔徽一個完全不會繪畫的人,都能聽得明明白白。
姚元喝了一口茶水,蓋章定論:“所以,這幅畫算不上好。”
謝柔徽蹙起眉,“你說的很有道理。”
“但是我還是很喜歡這幅畫。”
姚元怔住,心中升起一股煩躁來:“謝娘子喜歡就好。”
謝柔徽直白地道:“可是你好像不喜歡。”
他一愣,旋即笑道:“何出此言?”
謝柔徽慢吞吞地道:“沒有為什麼,我猜的。”
姚元幾乎要維持不住臉上的笑意。
他生平第一次遇到如此不會看臉色的人,再和這個小道姑多說一句話,恐怕都要折壽了。
姚元閉上眼,沒有回答謝柔徽的話。
謝柔徽站了一會,見姚元一副不想說話的樣子,拿起畫,默默地走了。
她回頭看了一眼姚元。
他依舊閉着眼,朗目疏眉、鼻若懸膽,隻是靜靜地坐在那裡,好像是謝柔徽最喜歡的玉蘭花。
謝柔徽瞬間不生氣了。
飯菜的香味在屋子裡彌漫開。
姚元驚訝地睜開眼,發現謝柔徽已經做好了早飯,擺在了面前。
謝柔徽把筷子拿熱水燙過一遍,又拿帕子擦拭幹淨,這才遞給姚元。
“快吃飯,今天沒有人給你送飯。”
謝柔徽解釋道:“大師姐她們今天下山為百姓看診去了。”
每逢初一十五,玉真觀的道士們都會下山去為百姓義診,免費發放藥物。
姚元講究食不言寝不語,飯桌上隻有謝柔徽滔滔不絕的說話聲,姚元偶爾才應幾聲。
“你要不要出門看看?”
吃完飯,謝柔徽望向窗外道:“你天天悶在屋子裡,出去散散心也有助于身體恢複。”
“附近有一個山谷,雖然現在是冬天,但是山谷裡的花卻不會凋零,非常神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