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時間過的可真快。遇見你的時候我才五歲,那是我第一次親自去萬佛寺為母親上香,那時我還能清晰記得母親的音容笑貌,如今,卻都快忘了……”
姜竹君的面容染上哀傷,“荷香,你知道的,我的決定永遠不會更改。當初執意将你帶回府是這樣。如今,依然是這樣。”
這時候的姜小姐堅韌、理智,饒是如此傷懷,卻仍似那綠竹。
雨打竹葉,巍然不屈。
竟全然不像昨天江阮言夢裡的姜小姐了。
“小姐……我明白了。”
荷香的目光逐漸變得堅定。
“無論小姐做什麼,我都支持小姐。”
聽到荷香如此孩子氣的宣誓,姜竹君發出了今天的第一個笑聲。
“傻子。就算你家小姐要殺人,在你這也使得?”
她伸出食指戳了戳荷香的腦門,眼神卻帶着憂傷望向遠方:“荷香你要記住,這個世界上的因果循環是無法打破的,即使不是我,也會有其他人……”
“使得的……”
江阮言聽見荷香的心聲。
——
夢醒了,江阮言一個鯉魚打挺站起來,與對面的褚嶼溫打了個照面。
“早。”
褚嶼溫聲音清冽:“早上好,硯修。”
看樣子一個晚上他已經恢複了不少。
“喲,恢複的這麼快?”
不知何時,伊爾夫那也醒了,她調侃似的搭着江阮言的肩,對褚嶼溫道。
褚嶼溫同樣好脾氣地笑了笑,卻沒有接話。
江阮言也沒忘了對伊爾夫那問好。
說話間,其餘人也陸續醒來。
赫伯特看見江阮言醒得比自己還早,心中微微有些惋惜:這新人的素質上佳,可惜了,要是沒被系統針對或許還是個值得拉攏的人才,現在……罷了。
隻是惋惜了一瞬間,他便收拾好了心情,準備開口參與讨論——這已經是他的極限了。
“我說Alecto,新人不知道,你還不清楚嗎?”海裡斯冷笑,“你沒發現今天有什麼不一樣嗎?”
經過他的提醒,衆人紛紛打量起破廟來。
卻驟然發現,今天的破廟似乎已經不能夠稱作“破廟”了。
它一夜之間仿佛被翻修了一番,充其量隻能算是個略有些年代感的普通寺廟——先前被海裡斯丢石子騷擾的蜘蛛們也都消失不見。
褚嶼溫面色一凜,兩個世界這麼快就開始融合了嗎。
這是他第一次參與睡神Hypnos的副本,再加上他支持的是泰坦十二神,這次副本的debuff的确讓他不堪其擾。
不過……
他略加思索,危險往往與機遇并存。
他的視線再次投向江阮言。
為什麼每次靠近她,他的本命法器“譯命”就會微微顫動?
言靈系的法寶往往成雙存在,他卻因為系統的桎梏,使得“譯命”到現在都隻有無字命書。
他的目光微不可察掃過腰間的青螺布袋。
隻有激活那霧厭墨筆,他才能稱得上是一個真正的言靈。
跟着她,命運會眷顧他嗎?
江阮言不知道有人正念叨她,她環視着煥然一新的寺廟,心裡一緊。
她現在身無長物,若是兩世界真的融合,或許便是她的死期了吧?
伊爾夫那和褚河對她的示好絕對另有目的,江阮言在心底為自己敲響警鐘。
幼失怙恃的她不相信任何無條件的優待。
宋奶奶生性良善,尚且要顧及她親孫女兒的感受,待她總歸隔着一層。
何況是本該形同陌路的人。
她得證明她的價值,才不會充當了炮灰的角色而不自知。
想到這裡,她主動開口。
“我有一個推測,大家不妨聽一聽。”
能活到現在的人大多不是傻子,即便是不相信她這個新人能說出個什麼道理來,也沒人願意去做那麼個出頭鳥打斷她。
莫欺少年窮。
萬一這個姑娘日後有出息了呢?
總之,不管是存了看熱鬧的心理,還是真的相信這麼個新人的能力,一時間竟沒有人去反駁江阮言。
她便也将這兩夜的經曆托盤而出了——尤其是姜竹君懷孕的事情。
語畢。伊爾夫那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江阮言。
她就知道,這個新人可不像是會坐以待斃的樣子,她最欣賞有野心的孩子。
這個副本,有點意思。
“她說的沒錯。”
褚嶼溫順着江阮言的話頭繼續往下說,“姜竹君确實懷孕了,懷的還是個怪胎。”
“怪胎?”海裡斯若有所思,“怪不得太子去完姜府,回來便砸東西,最後還是王把他喊去,他才平複下來。”
褚嶼溫點頭。
“夢裡,她找無塵方丈就是為了這件事情,那時候她不過懷胎三月,肚子便似懷胎八月那般大小。”
“那她問了方丈什麼?”
江阮言詢問。
褚嶼溫沉默片刻。
“她問方丈,她還能活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