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身體沒有大礙,裴鐘琪下午就出院了。
為了盡快搞明白上一輪任務中發生了什麼,她決定再去一趟南山墓園,看看能不能再想起點什麼。
梁佑臣雖然不知道她去墓園做什麼,因為不放心她一個人也跟了過來,還在墓園外買了束花,恭恭敬敬地放在許氏夫妻的碑前。
裴鐘琪無端覺得這一幕有點熟悉,打算看看梁佑臣接下來準備做什麼,對方卻什麼也沒說,獻了花就站在了一旁,一副将場地讓給裴鐘琪的樣子。
“完了?”
“不然?”
“你不再做點别的?”
梁佑臣饒有興味地抱臂看着她:“你想要我做點什麼?”
裴鐘琪轉而去盯墓碑上的照片,試圖以此喚回一些記憶來。
盯着盯着,她還真的發現了什麼:“你覺不覺得,這兩個人跟我長得有點像。”
梁佑臣湊過來打量了一會兒,又看看裴鐘琪的臉:“有點。”
“該不會,這就是我現實中父母的樣子吧?”
裴鐘琪說完,感到一陣毛骨悚然。
如果是這樣的話,系統未免也太神通廣大了點,自己之前又是怎樣對抗這樣強大的敵人的呢?
梁佑臣覺得不可能:“系統要是有這樣的本事,直接去兼職尋找走失兒童得了,還能給它積點德。”
裴鐘琪想想,覺得也對,她自己都不知道親生父母姓甚名誰,這兩張照片應該隻是巧合罷了。
她隻不過是潛意識裡希望找到與她的父母有關的信息罷了。
還在福利院的時候,裴鐘琪常常會做親生父母找來了福利院的夢。
夢裡,兩個身影模糊的人緊緊地擁抱着她,說他們終于找到了流落在外的女兒,眼淚從人影的眼眶中落下,彙聚成紅色的海洋。
溫暖的海洋将她包裹,她不能呼吸,卻在其中感到無比安甯。
她醒來後找了很多書,想要在世界上找到那片溫暖的海洋,直到翻開了生物書,她才終于明白不可能在現實中找到它。
她在十幾年前離開那片海,再也不可能回去。
再長大一點,她不再做與父母團聚的夢。
她開始相信他們已經不在人世,否則不會十幾年都不曾出現也沒有一點消息。
然而,她連一塊可以紀念他們的墓碑都沒有。
……
——裴鐘琪醍醐灌頂,忽然想起了自己在夢中說的那句話。
【我不想再做那些事了。】
她意識到,自己正在走上和上一輪任務中同樣的道路。
她開始羨慕應有盡有的許甯,開始舍不得溫柔的母親,開始對自己在現實中沒有的、因為書中身份才能得到的家人和朋友産生感情。
她在對自己因為任務而暫時擁有的一切感到眷戀。
“我不想再做那些事了。”
仿佛無意識似的,裴鐘琪再一次說出了這句話。
梁佑臣如同被人重擊,下意識上前一步,又生生止住了步伐。
裴鐘琪沒注意到他的異樣,說完這句話,補充道:“你有沒有覺得這句話很熟悉?”
“……有。”
裴鐘琪相當欣慰,看來他還殘存着一點潛意識裡的記憶,還有救。
“我的提議仍然有效,”梁佑臣的聲音因克制而沙啞,“除掉周明旸或許甯,我們就能獲得自由。”
裴鐘琪的笑容僵在了臉上,終于意識到他不是在開玩笑。
不對啊,記憶中,她說完那句話後,梁佑臣的反應是勸她離開,怎麼這一次變成了這樣?
難道上一輪任務中,他也做了同樣的事情嗎?
裴鐘琪不敢想自己又做了什麼。
謎團越來越多,她想得頭都痛了,伸手比了個停止的動作:“收起你危險的思想,這個世界也是有警察的。”
梁佑臣聳了聳肩,表示遺憾:“那你接下來打算怎麼做?”
“什麼都不做,繼續做任務。”
裴鐘琪淡然道:“你的劇本,不是還沒演完嗎?”
“我以為女主角打算自己當導演了呢。”
裴鐘琪笑笑:“怎麼會。”
一來,她還不清楚上一輪具體發生了什麼,關于系統、關于這個世界,她掌握的信息都太少了。
二來,她現在的處境還比較樂觀,還沒有到不得不反抗的地步,貿然行動反而可能帶來不利的結果。
如果她沒有猜錯的話,第三個劇情點很快就要到了。
如果說原主以前對女主做的事情是小打小鬧,那麼從這個劇情點開始,她做得越來越過火,甚至威脅到了女主的人身安全。
當然,原主是不可能得逞的,她所做的一切,最終都回報到了自己身上。
裴鐘琪早就想好了應對系統任務的對策,她現在更希望的,是從劇情中找到上一輪殘存的蛛絲馬迹。
她對自己足夠了解和信任,她相信上一輪的自己不可能想不到系統會重啟,一定會為記憶清零的自己留下線索。
她要去尋找過去的自己準備的後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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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裴家時是晚上,裴鐘琪一進門,許甯便迎了上來,避着其他人對她輕聲道:“姐姐,你沒事吧?”
她本以為經過白天墓園的事,裴鐘琪一定會對她生氣,卻沒想到對方竟然笑了一下,溫聲道:“沒事,讓你擔心了。”
許甯受寵若驚:“姐姐,你不生我的氣嗎?”
裴鐘琪搖搖頭:“以前的事,我也有錯,是我自己想不開了。”
“不,姐姐,我都知道的……”
“過去不必再提了。”裴鐘琪微笑道,“以後,我們好好相處吧。”
許甯睜大了眼睛,神情激動地抱住了裴鐘琪:“好!”
裴鐘琪向後踉跄兩步,被她撲得一楞。
這個擁抱……怎麼竟也有熟悉的感覺。
是錯覺嗎?